蕭宴寧到的時候,梁靖面對著父兄的牌位,身體筆直地跪在地上。
他面無表情,就那么跪著。
蕭宴寧上前,聽到動靜,梁靖以為是霍氏,他道:“母親,孩兒不孝,但孩兒不悔?!?/p>
“什么不孝不悔?”蕭宴寧走到他跟前垂下眼:“跪了多久了?”
梁靖驀然一驚,抬頭看到蕭宴寧,他滿眼不可思議,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他順勢用手揪了揪自己腿上的肉,然而雙腿已經跪麻了,揪著硬邦邦地,并沒有太大的感覺。
不過麻木和針扎似的疼痛提醒著他,是真的。
“宴寧……皇上,你怎么來了?!绷壕刚酒鹕淼?。
蕭宴寧伸手扶著他:“朕的大將軍三日不來上朝,朕總要來看看發生什么事兒了?!?/p>
說罷這話,他把梁靖帶了出去,有些話不方便在祠堂說。
回去的路上,梁靖看了看神色平靜的蕭宴寧。
蕭宴寧心思縝密,看他在祠堂跪著恐怕就想到了事情真相。
回到住處,蕭宴寧看了看他的腿,發現并未受傷才放下心,然后揮退下人,蕭宴寧看著梁靖:“你母親知道了?”
他們之間沒必要說那些空話、假話。
這是他們兩個的事,需要他們兩個共同面對。
梁靖點頭,未做隱瞞:“知道了?!?/p>
他不想霍氏傷心難過,也無以隱瞞自己和蕭宴寧的關系。
他知道,霍氏發現是早晚的事兒。
梁靖發現書信那天,他對著蕭宴寧剖露心思,蕭宴寧生氣之余把他的嘴唇咬破了。
當晚回到家中,霍氏發現了他嘴唇破裂的事情。
梁靖當時心里隱隱有感,沒有一點疑心的話,霍氏不會特意問他嘴唇受傷的事,畢竟干燥上火都有受傷的可能。
而且后面霍氏還有意無意提醒他,蕭宴寧已是太子,他日后就不便頻繁出入福王府。
霍氏提醒了他蕭宴寧的身份,提醒了他該斷了心思。
梁靖那時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里準備。
然后就是太上皇禪位蕭宴寧,宴會那晚,他和蕭宴寧突破世俗,共享喜悅。
他半夜回家,霍氏仍舊沒睡。
他不過是參加宴會,如果不是心事重重,霍氏根本不會一直等他。
新送到府上的官服哪會有什么破損,霍氏只是發現他發絲泛濕像是剛剛洗漱過,她心下吃驚,隨口一說。
霍氏心慌意亂,提醒他蕭宴寧皇帝身份。
蕭宴寧是天子,他是臣,要是兩人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無論他在戰場上殺過多少敵,攻下過多少城池,在官場有多少建樹,眾人議論的焦點仍舊是他和皇帝的關系。天下人不敢議論皇帝,只會對梁靖品頭論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