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宴寧是天子,他是臣,要是兩人真有什么不清不楚的事,無論他在戰場上殺過多少敵,攻下過多少城池,在官場有多少建樹,眾人議論的焦點仍舊是他和皇帝的關系。天下人不敢議論皇帝,只會對梁靖品頭論足。
到時,他所有的一切都會被抹殺。
史書上記載,也不過是佞臣。
蕭宴寧臨朝第一天,梁靖回到家中,霍氏正在看一些畫像。
梁靖現在身份水漲船高,他還未娶妻,京中想要和他扯上關系的人很多。
看到這一幕,梁靖很平靜,甚至沒有出現腦子一片空白,心慌氣短的現象。
霍氏看了幾張畫像,然后含笑朝他招手:“這些都是人家送來的畫像,你也來看看……要是合適,就找個機會見見,雙方要是都滿意,那就早點成親。”
梁靖站在那里沒有動,霍氏臉上的笑都維持不住了,她輕聲道:“我這些天總是夢到你父親和哥哥,他們都在問,為什么不操心你的親事……以前你有大事要做,我不方便阻攔你,現在新皇繼位,天下大定,你也該考慮考慮自己的終身大事了。你父兄皆戰死,我們這一門只有你一人。總要有人撐起我們梁家門楣,總要有子孫后代為你父兄上柱香吧。”
說到最后,霍氏又慌又亂眼淚都出來了。
梁靖朝她跪下,他道:“兒子讓母親失望了。”
拜了三拜,梁靖:“母親,兒子在戰場上受了傷,娶妻就是害了人家,這輩子兒子怕是不能成親了。兒子不娶妻,梁家也不會落敗,等再過些時日,兒子就過繼子嗣,梁家香火不會滅。”
霍氏:“……”
霍氏頹然坐在椅子上,她一臉死寂:“你去對著你的父親和兄長說這些話吧,看他們同不同意。”
然后梁靖就去了祠堂,跪了三日。
梁靖把一切都說了。
“跪了三天三夜?”蕭宴寧問。
梁靖:“沒有,母親心疼我,只讓白天去,晚上要休息。”
蕭宴寧:“……”那一跪幾個小時,也受不了。
蕭宴寧看著他在心底嘆息,梁靖大抵以為自己很冷靜,可他那雙握槍殺敵的手在無意識地顫抖。
梁靖背負著父兄的責任和命,面對父兄亡位,他怎么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
梁靖和蕭宴寧還不一樣,他沒見過現世,也沒有兩輩子的記憶。
他是土生土長的大齊人。
對這份感情,梁靖遠比蕭宴寧想象中的還要堅韌。
在這個時代,梁靖和他都年過二十,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別人當面不說,背后也會蛐蛐。
他們兩個情難自禁時,會相互擁抱、親吻。
蕭宴寧不會在衣服看得見的地方留下痕跡,但嘴唇是例外。
霍氏是過來人,一些事一開始可能不會多想。
后來發現了蛛絲馬跡,會不自覺地排查梁靖身邊的人,看看是什么樣的女子。
霍氏那時估計都做過好多次心里準備,畢竟如果真是家境清白的女子,梁靖肯定會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