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的燭光中,李適之不急不緩地說著詳細的計劃。
丁會認真傾聽,臉上逐漸泛起敬佩的神色。
良久過后,李適之沉肅地問道:“都記下了?”
丁會起身道:“世兄放心,愚弟必定辦妥!”
李適之示意他坐下,幽幽道:“這是一個很艱難的斗爭過程,希望陛下能夠明白我們的苦衷。他若不肯往后退一步,非要在眼下這種局勢中再三逼迫下面那些人,屆時只怕會釀起滔天巨浪,這座京城里任何人都無法幸免。”
他看著桌上平穩的燭火,眼神如一團看不清的濃霧。
【翻臉】
暮靄沉沉,人間昏黃一片。
墨苑文會已經結束,那些風流才子們卻不會消失,因為這里本就是永嘉城內和礬樓齊名的消遣去處。
南北方向的主街上,一輛馬車平穩前行,周遭十余名騎兵謹慎隨行。
自從兩年前來到京城,陳舒便遵照陸通的指示留在此地,仿佛那個習慣雙手攏在袖中的中年男人預見到陸沉會再次長居京城,便讓陳舒在經營商號的同時做好一切詳盡的安排。
故此,當陸沉獲封山陽侯并且獲賜宅邸后,他可以從容拒絕樞密院的好意,陳舒很快便帶著一大幫陸家培養多年的仆人來到侯府,也包括陸沉現在乘坐的這輛外表普通、內里寬敞舒適的馬車。
陸沉今天特意用馬車出行,不是想要在郭從義等人面前故作姿態,而是因為車廂內那位中年男人。
“師父,我真沒想到你會來到京城。”
經過最初的寒暄,陸沉誠懇地說道。
尉遲歸微笑道:“當初傳授你散手的時候我便說過,你我之間不論師徒之名。你的師父只能是林頡,這就是你在江湖上的傳承。至于我,不過是因為欣賞你的性情和天分,又不忍尉遲家這點祖傳武功失傳,因此傳授給你。”
陸沉在他面前自然不會云山霧罩,略顯尷尬地說道:“可是除了師父之外,其他稱呼都不怎么合適。”
尉遲歸豁達地說道:“還是像以前那樣稱一聲前輩就行。”
陸沉便沒有繼續堅持,畢竟那樣顯得太矯情。
尉遲歸繼續說道:“蕭兄已經返回來安大都督府,他擔心你在京城這邊沒有一個真正的高手相助,便讓我特地走一遭。我知道伱父親肯定另有安排,你身邊也有兩千精銳騎兵,不過有些事終究還是我們江湖人更加擅長。”
陸沉面露感激,雖說蕭望之是因為當年的事情照顧他,但是這份恩情沒有半點虛假。
他想起北方邊疆的局勢,便問道:“前輩,定州可還安穩?”
尉遲歸知道他在擔心何事,直白地說道:“至少在我南下之前,李景達沒有鬧出什么亂子。按照你臨行前的安排,飛云軍鎮守定州北部,來安軍鎮守西邊清流關,李景達則帶著振威軍駐守汝陰城。定北和寧遠二軍也在穩步形成戰力,李景達并未過多干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