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茉眼前就浮起葛家小姐通紅的眼睛,眼巴巴地看著母親,生怕母親出事一般。
可是畢竟她已經將話說的很清楚,接下來就是患者自己的選擇,也許在這里終究有她治不好的病癥。
古人看肚子里的孩子比懷孕的母親重要,這也是沒法子扭轉的觀念,連一個穿刺她都做不到,后面的檢查更沒法子進行。
楊茉向葛家嫂子行了禮,從葛家走了出來。
楊茉上了馬車,沈微言跟在車后,一路上靜悄悄的沒有人說話。
馬車停在藥鋪外,周圍才傳來議論的聲音,“楊大小姐能不能治好葛太太的病?”
“是啊,楊大小姐,到底是什么病癥?”
楊茉從馬車里出來,一言不發地走進了保合堂,江掌柜見狀忙將后院打開,楊茉帶著梅香去了后面。
“怎么樣?”濟子篆看向丁二,“大小姐怎么診的癥?”
丁二搖搖頭,“大小姐說是癥瘕。想要用小竹管扎進肚子,看看能不能抽出東西,辨別葛太太是不是有出血。”
“將小竹管扎進肚子,葛太太不是懷著身孕嗎?”濟子篆皺起眉頭問。
丁二道:“就是因為這個,葛家人不讓檢查。大小姐說,癥瘕的大小已經大過胎兒,葛太太又有腹痛和出血的癥狀,怕是會有危險。”
濟子篆轉頭看著后院,楊大小姐之前都是在病患有危癥的時候幫忙,現在遇到這樣的情形。她也只能束手無策,濟子篆想著問丁二,“丁先生覺得呢?如果不治會怎么樣?”
丁二搖搖頭。“我曾診過癥瘕,但凡長得過大都是不治之癥,更別說還懷著孩子……葛家的意思要盡量拖延,能將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是最好。”
白老先生道:“現在葛太太在吃什么藥?”
“保胎藥,”丁二道。“自從有孕葛太太就一直臥床保胎。”吃了胞胎藥還流血卻沒有生產的跡象,即便不是癥瘕,也是難產啊,大人、孩子能不能保住都是問題。
丁二嘆口氣,“我們做郎中的,也只能將話說到這里。”
門外傳來詢問的聲音。“楊大小姐治不好病?”
“楊大小姐也不是什么都能治好的。”
“就是,就是……說神醫,也不過如此罷了。”
白老先生搖搖頭。楊大小姐這樣一來定是受了不小的打擊,想他年輕的時候有一次跟著師父去診癥,覺得師父開的方子欠妥,他卻因為害怕不敢和師父說,結果幾劑藥下去病患沒有好轉。再改藥方卻又已經來不及了,這件事一直都壓在他心頭。每次想起來總覺得自己害了那個病患。
行醫治病就是如此,有時候能救活人的性命,有時候得到的不如失去的多,所以常聽人說笑話,郎中身后跟著的冤魂最多,其實他們是想要救人而不是害人,所以現在大家才小心翼翼,寧可用舊方不治病,也不敢冒用新方,只要平平安安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幾個人說完話,一個婆子從內院走過來道:“楊大小姐請各位先生過去說話呢。”
沈微言上前扶起白老先生,跟濟子篆、丁二一起進了內院。
楊茉放下筆想要吹干紙上的墨跡,幾個人走過去看到桌子上畫的東西。
楊茉抬起頭看向眾位先生,“我將葛太太的癥瘕和胎兒大小畫了出來,各位看看還有沒有別的法子治療。”葛家不肯接受她的診治,她可以將她摸到的腫物畫出來,看看中醫有沒有保守的治療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