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比上一個更難回答。
說可信,就等于承認自己與蘇靈有深入接觸,甚至可能已經達成了某種默契。
說不可信,又顯得自己無能,連一個商人的底細都摸不清。
陸沉的腦子飛速運轉。
他不能順著秦紅纓的思路走。
他必須跳出“信”與“不信”的二元選擇,重新定義這個問題。
“大人覺得,一把刀,需要信任嗎?”
陸沉反問。
秦紅纓的動作頓住了。
陸沉繼續說道:“蘇靈是一把刀,一把鎮北王磨了很久,用來鞘北涼頑疾的刀。她很鋒利,但也可能傷到握刀人的手。”
“信任她,就像信任懸在頭頂的利劍。可以用,但永遠要留著后手。”
“至于她本人……”
陸沉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語言。
“她是一個商人,一個販賣情報和兵器的商人。商人的世界里,沒有永恒的信任,只有永恒的利益。”
“她幫我,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魏赫和他背后的人。一旦這個敵人消失,我們的信任,也就到期了。”
這一番話,坦誠得近乎露骨。
他把自己和蘇靈的關系,定義為純粹的利益交換,并且將主導權,巧妙地交還給了秦紅纓。
我們是合作關系,而你,是決定這段合作是否繼續下去的人。
秦紅纓靜靜地聽著,那張絕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帳內的氣氛,陷入了更深沉的寂靜。
“你倒是看得通透。”
許久,她才緩緩開口。
秦紅纓重新拿起一份空白的軍令,提起筆,蘸了蘸朱砂。
“但光看透,還不夠。”
她筆走龍蛇,很快寫下一行字,蓋上自己的帥印。
“我要你,把這把刀,真正地握在手里。”
她將那份軍令推到陸沉面前。
“整頓兵備,三日后,西山校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