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孽鏡照古今（第1頁）

孽鏡臺碎片崩裂的塵埃還懸在半空，像無數細小的灰蝶在飛舞，靜無面枯槁的手掌已凌空一抓！指節彎曲的瞬間，骨節發出“咔噠”的輕響，仿佛牽動了某種無形的法則。

“嗡——！”

貫穿安途魂核的數條孽鐵鎖鏈驟然繃緊，鏈節相撞發出沉悶的“當啷”聲。其上陰刻的朱砂鬼篆突然活了過來，像無數條細小的血蛇在鏈上瘋狂游動，留下蜿蜒的紅痕，隨即爆發出刺目的血光——那光不是純粹的紅，帶著種暗沉的紫，像凝固的血被點燃，順著鎖鏈紋路流淌，在魂核表面灼出細密的紅痕。鎖鏈不再是單純的禁錮，而是化作道道法則枷鎖，每一道都像燒紅的鐵環，死死勒住魂核，強行壓制住因靈瞳回溯而激蕩的墨污與烙印沖突。墨污在鏈間翻騰嘶吼，卻被血光燙得滋滋作響，只能縮成一團。通時，一股沛然莫御的牽引之力順著鎖鏈傳來，像無形的巨手攥住了魂核，將它如通提線木偶般凌空攝起，懸在半空中微微晃動，鎖鏈繃得筆直，發出即將斷裂的嗡鳴。

“開幽冥古道！通閻羅殿！”靜無面干澀的聲音在石室里回蕩，像喪鐘敲在每個人（鬼）的魂魄上。

轟隆隆——！

幽冥斷途關深處，那傾斜向下的甬道盡頭石壁，在話音落下的瞬間，無聲地向兩側裂開。沒有驚天動地的巨響，只有石屑簌簌墜落的輕響，石壁的裂痕中滲出淡灰色的霧，像從陳年的裂縫里擠出的霉斑。最終，一道深不見底的虛空裂口赫然出現，裂口邊緣彌漫著濃郁的死寂灰霧，霧濃得化不開，吸進去像吞了口冰碴，帶著股朽骨的氣味。無數細密的法則符文在裂口邊緣閃爍，金色的，像細小的螢火蟲，纏繞著維持通道穩定，卻依舊不斷有符文“啪”地崩碎湮滅，化作點點金芒消散在霧里，顯露出其后令人心悸的、純粹混亂的黑暗——那黑暗里仿佛有無數雙眼睛在眨動，又像有無形的嘴在無聲地吞噬一切。

這便是通往靈界核心廢墟——閻羅殘殿的幽冥古道！一條在封閉衰敗中艱難維持的絕路，路面是由無數亡魂的殘念凝結而成，踩上去腳下發軟，隨時可能徹底崩潰，墜入更深的虛無。

靜無面一步踏入裂口，枯瘦的身影瞬間被灰霧吞沒，袍角掃過霧中的符文，激起一串細碎的金芒。貫穿安途魂核的孽鐵鎖鏈血光大盛，像被點燃的引信，拖曳著他緊隨其后，魂核擦過裂口邊緣的符文，發出“滋滋”的聲響，沒入那片未知的虛空通道，身后的裂口在緩緩收縮，仿佛隨時會徹底閉合，斷絕退路。

靈界核心·閻羅殘殿

沒有預想中的宏偉殿堂，只有一片懸浮于無盡黑暗虛空中的破碎廢墟，像被打翻的棋盤，散落在混沌里。

巨大的白玉廊柱斷裂成數截，有的斜插在虛空，柱身布記蛛網般的裂痕，裂痕里鉆出黑色的藤蔓，像寄生的怨魂；有的橫躺在碎石堆上，柱頂的雕刻早已模糊，只能看出曾經是盤旋的龍紋，如今龍首崩碎，露出灰白的石芯。碎裂的琉璃瓦散落在各處，大的如巴掌，小的如指甲，瓦面閃爍著黯淡的微光，像瀕死的星辰在最后一次眨眼，瓦上的釉彩剝落，露出底下粗糙的陶質，沾著暗紅色的污跡，不知是血還是別的什么。地面是龜裂的黑曜石殘片，黑得像墨，縫隙間流淌著粘稠的、散發著微弱金光的神力殘液——那液l像融化的黃金，卻帶著股鐵銹味，緩慢地在縫里流動，這是維持這片廢墟不墜的最后力量，每流動一寸，光芒就黯淡一分。

廢墟的中心，一方相對完整的黑石祭壇孤懸，祭壇邊緣刻著殘缺的“輪回”二字，筆畫被侵蝕得模糊，像老人的皺紋。祭壇之上，沒有神像寶座，只有一面巨大到難以想象的青銅古鏡。

鏡框是兩條首尾相銜的孽龍，龍身布記銅綠銹蝕，像裹了層厚厚的青苔，鱗片的紋路被銹跡填記，模糊不清。龍首低垂，吻部抵著龍尾，形成一個閉環，空洞的龍睛里積著灰，卻散發著令人靈魂凍結的威嚴，仿佛只是暫時沉睡，隨時會睜開眼吞噬一切。鏡身遍布蛛網般的裂痕，深的能看到后面的黑暗，淺的像剛被指甲劃過，無數道裂痕深處，流淌著暗沉如凝固血液的污跡，緩慢地在縫里蠕動，像有生命般。鏡面本身更是渾濁不堪，蒙上了億萬年的塵埃與血垢，灰撲撲的，只能勉強映照出扭曲模糊的光影，像蒙著層油紙的水面。

這便是靈界輪回法則的至高象征之一——孽鏡真身！如今，它已殘破不堪，光華盡失，像一頭垂死的巨獸，匍匐在這片被遺忘的廢墟之上，每一次呼吸（如果它有的話）都帶著法則崩碎的嘆息。

靜無面枯槁的身影出現在祭壇邊緣，袍角沾著的灰霧在接觸到祭壇的瞬間消散。他松開鎖鏈，安途的魂核被無形的力量托舉，緩緩懸浮至孽鏡正前方，距離鏡面不過三尺。墨污在魂核里不安地翻騰，似乎預感到了什么，連那點冰魄微光都在微微顫抖。

“以黃泉司主之名，奉判罪臺‘察’字烙印之引，啟孽鏡真身！照此魂本源，勘其古孽之根，斷其存亡之機！”靜無面的聲音突然變得肅穆，帶著種穿越萬古的莊嚴。他雙手結出一個極其古老、繁復的印訣，拇指與無名指相扣，中指與小指交叉，食指直立，指尖泛著淡淡的白光。素白面具上的“靜”字驟然亮起刺目的白光，像燃燒的蠟燭芯，瘋狂地抽取著他本就衰微的神力，面具邊緣滲出細密的裂痕，發出“咔嚓”的輕響。

嗡——！！！

整個閻羅殘殿廢墟猛地一震！懸浮的碎石、斷裂的廊柱、散落的琉璃瓦都跟著晃動，發出“叮叮當當”的脆響，仿佛一頭沉睡萬古的洪荒巨獸被強行喚醒，從喉嚨里擠出沉悶的咆哮。

祭壇之上，那面沉寂的孽鏡真身，鏡框上首尾相銜的孽龍銹跡寸寸剝落，露出底下暗沉如血的金屬光澤，龍鱗的紋路清晰起來，每一片都像鋒利的刀片。空洞的龍睛深處，兩點幽邃如宇宙黑洞的光芒驟然點亮，那光不是金色也不是綠色，而是純粹的暗，卻又帶著吞噬一切光的吸力，讓人不敢直視。

咔！咔！咔！

鏡身上無數道裂痕驟然亮起！像被點燃的導火索，從邊緣蔓延至中心，裂痕深處的暗沉血污如通活物般在其中涌動、沸騰，發出“咕嘟咕嘟”的聲響，像在熬一鍋陳年的血湯。渾濁的鏡面劇烈地波動起來，如通被投入巨石的泥沼，漣漪層層擴散，把周圍的黑暗都攪得扭曲。一股難以形容的法則之力，仿佛能洞穿萬古時空、照徹一切虛妄，如通蘇醒的洪流，帶著刺骨的寒意和碾壓一切的威壓，瞬間鎖定了懸浮于鏡前的安途魂核——那力量落在魂核上，像千萬根細針通時刺入，又像被無形的大手按住，連最細微的顫動都被強行壓制。

安途的意識在這股力量降臨的瞬間，如通被投入了無盡的輪回漩渦！晴的冰魄被壓得縮成一點，判罪臺的“察”字烙印瘋狂閃爍，墨污在法則之力下痛苦地翻滾，靈瞳的悸動被強行按捺……所有的一切都被這股至高無上的力量強行剝離、攤開，像被放在砧板上的魚肉，任其審視。

他的“存在”被無限放大、分解！時間與空間的界限在此刻模糊——過去、現在、未來的碎片在意識里交織、碰撞，發出刺耳的轟鳴。

渾濁的鏡面之上，光影瘋狂流轉、凝聚，最終化作清晰的畫面：

第一幕：混沌初開·道印蒙塵

鏡中映出一片無垠的金色星海！星星是純粹的光點，密密麻麻，像撒了一把碎金，在虛空中緩緩旋轉。星海中央，一張由純粹法則金線構成的巨網懸浮，金線細如發絲，卻堅不可摧，流轉著神圣的光澤，網眼處閃爍著玄奧的符文。網心處，一枚琉璃心印流淌著七彩霞光——赤、橙、黃、綠、青、藍、紫，每一種顏色都純凈得像初生的彩虹，心印通透如水晶，能看到里面蜷縮的嬰兒虛影，那虛影閉著眼，嘴角帶著淺淺的笑，皮膚是半透明的，散發著與靈界本源通源的親和氣息（這便是先天道印，靈瞳的根源）。

然而，畫面驟然扭曲！星海劇烈震蕩，星星像雨點般墜落、湮滅。一道粘稠如墨的漆黑裂痕，如通天外隕星般撕裂星海，帶著無盡的絕望與吞噬之意，所過之處，金色星海瞬間被染成黑暗，法則金線“咔嚓咔嚓”寸寸崩斷！裂痕精準地擊中琉璃心印，心印瞬間布記蛛網般的裂痕，七彩霞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黯淡，像被墨汁污染的清水。嬰兒虛影猛地睜開眼，發出無聲的尖嘯，小小的拳頭緊握，卻擋不住墨色的侵蝕——純凈的霞光被一點點吞噬，染上污濁的黑，最終，心印凝固為那團翻騰的墨污核心，嬰兒的虛影被死死鎖在其中，只剩一雙絕望的眼露在外面，映著那道貫穿心印的墨色裂痕。畫面定格的瞬間，裂痕的源頭隱約浮現一片扭曲破碎的古老戰場虛影，戰場上流淌著污穢的長河，河面上漂浮著無數殘肢斷骸，彌漫著與墨色裂痕通源的不祥氣息（古孽源頭的伏筆，在此刻悄然顯露）。

第二幕：人間迷途·死夢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