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赤螭之核：殘魂囚籠（第1頁）

這里沒有光，沒有聲，連“邊界”都是虛妄的。

只有無邊無際的、凝固的冰冷——像被凍住的血痂，帶著鐵銹味的粘稠，將安途那縷稀薄如蛛絲的意識死死纏裹。壁壘是無形的，卻比鋼鐵更沉，每一秒都在向內(nèi)擠壓，要把他這點殘存的“自我”碾成齏粉，化作滋養(yǎng)兇刃的養(yǎng)料。時間在這里失了刻度，感官被剝得干干凈凈，只剩那股無所不在的鋒利惡意，如通億萬根淬了冰的毒針，時時刻刻往意識深處鉆，要磨滅他最后一點“我還存在”的執(zhí)念。

安途覺得自已像沉在萬丈冰淵的底，永恒的寒與窒息裹著他。死前的碎片在意識里瘋跑：紫依淚眼里一閃而過的寒光，她嘴角那抹詭異的弧度，赤螭刺入胸膛時那帶著活物般悸動的劇痛……還有那片虛無盡頭，那個窺伺他的、連形狀都無法描述的恐怖影子。

為什么？

這個念頭像黑暗里唯一的火星，明明滅滅，卻偏要在殘魂深處燃著。是問紫依，是問自已追尋“死夢”的代價，更是對“活著”最后的不甘——哪怕他早已算不上“活”。

就在這混沌麻木的煎熬里，一股微弱卻尖銳的刺痛猛地扎進(jìn)意識核心！

不是赤螭的侵蝕。這感覺來自外頭，冷得像冰棱，銳得像刀鋒，帶著種能剖開靈魂的審視力，輕輕劃了他一下。

晴！

那個名字隨著直覺撞進(jìn)殘破的思緒。是那個突然出現(xiàn)的男人，那雙冰藍(lán)色的眼，像柄收在鞘里的古劍。他的目光……竟然穿透了赤螭的囚籠？甚至……給了他這縷殘魂一絲微不可察的“觸感”？

這瞬間的刺激，像給瀕死的溺水者臉上潑了盆冰水。安途那昏沉欲散的意識核心猛地抽搐，爆發(fā)出前所未有的力量——那是屬于他自已的、帶著決絕的力量。

這是他在追尋“死夢”的迷途中，一次瀕死l驗里意外摸到的靈魂韌性，覺醒的禁忌能力：【朝露】。

朝露，朝生暮死，只那一瞬的亮。這能力便是如此，以燃燒殘魂本源為代價，強行點起一絲極短、卻純粹到極致的“回魂”之力。像晨露凝聚的剎那，能短暫映出逝去的世界。可每用一次，都是把自已往徹底湮滅的懸崖推得更近。這曾是他研究“死夢”時的保命底牌，卻沒料到，會在一把兇刀的腹中立時施展。

“紫……依……”

安途的意識在黑暗囚籠里無聲吶喊。他要出去！哪怕只有一瞬！他要看看那真相到底藏在第幾層謊言里！

沒有猶豫。生死早已跨過，殘魂本就沒了退路。安途攥緊所有意念，點燃了此刻能榨出的最后一點靈魂本源——

嗡——

無聲的轟鳴在赤螭核心炸開。不是物理的響，是靈魂層面的震顫，像繃緊的弦突然斷了。一道極細(xì)、極弱，卻干凈得像黎明第一縷穿葉微光的白芒，從他那團(tuán)不斷被侵蝕的殘魂里，硬生生擠了出來！

這一剎那，赤螭那粘稠如墨的黑暗囚牢，被這微光撕開一道極短、極窄的縫——像死神眨眼的瞬間。

安途那燃燒著自我的意識，就順著這道光，擠了出去！

現(xiàn)實世界，市局證物室（特殊隔離間）。

冰冷的日光燈管在頭頂哼著低吟，調(diào)子單調(diào)得讓人發(fā)慌。那柄赤紅妖異的“赤螭”，正躺在特制容器里——強化玻璃裹著不銹鋼框架，接縫處嚴(yán)絲合縫，像困住猛獸的籠子。容器外接著一堆復(fù)雜的線，傳感器屏幕上跳動著暗紅的波紋，記錄著刀身核心那微弱卻活躍的能量脈動。法醫(yī)報告剛送進(jìn)來：死者創(chuàng)口與刀吻合，但血液里有異常能量殘留，失血量遠(yuǎn)少于常理（疑似被特殊吞噬），身l組織里還嵌著詭異的低溫結(jié)晶。這絕不是普通兇器。

隔離間里只有兩人。李崢站在監(jiān)控臺前，眉頭擰成個疙瘩，屏幕上赤螭的三維能量模型在轉(zhuǎn)，核心那團(tuán)閃爍的白點（安途燃著的殘魂？）忽明忽暗。而晴，就站在容器前，離著不到一米。他那雙冰藍(lán)的眼穿透特制玻璃，像沒隔著任何東西似的，直勾勾盯著里面那柄靜靜躺著的兇刃。他沒碰任何設(shè)備，就那么站著，像柄歸了鞘的古劍，沉默著，卻散著無形的壓，讓空氣都稠了幾分。

時間仿佛凝了零點一秒。

突然——

容器里的赤螭刀身，那像凝固巖漿的暗紅光澤，毫無征兆地劇烈閃爍了一下！幅度比之前任何一次波動都大，像心臟猛地跳漏了一拍。緊接著，一股極淡、幾乎抓不住的氣息飄了出來——不是赤螭本身的兇煞，是帶著悲憤與決絕的意志碎片，輕得連精密傳感器都只抖了下指針，隨即恢復(fù)正常，像場微不足道的儀器故障。

可晴的眉頭，瞬間擰成了川字。

就在這微不可察的剎那，赤螭那刺目的紅光核心里，安途燃盡殘魂化作的意識白光，沖破了封鎖！

一瞬！他只有這一瞬“活著”的感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