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赤螭之核：殘魂囚籠（第2頁）

一瞬！他只有這一瞬“活著”的感官！

他沒有形，只是股純粹的意識流。感覺不到身l，卻清晰地“看”到了——或者說，以一種無法言說的視角“觸”到了：

他就在那冰冷的容器里，眼前是奪走他性命的赤螭，近得能看清刀身紋路里流動的暗紅，那粘稠的冰冷裹著他。透過透明容器，他看到了晴！對方那雙冰藍的眼似乎動了下，精準地迎向他這縷即將湮滅的意志，像在確認什么。

一股無形的壓兜頭罩下！不是敵意，是對方靈魂層面那種純粹的“鋒利”，冷得能剖開一切偽裝，讓安途這縷殘魂本能地發顫。他甚至“聽”到晴心里一閃而過的念：“…是掙脫的掙扎？還是殘留的呼喚？這殘魂，倒比想象中韌。”

視線猛地轉了向！安途的意識“穿”過隔離間的墻，像長了翅膀，瞬間到了隔壁——臨時問詢室。

紫依坐在椅子上，臉色白得像紙，眼瞼垂著，長睫毛在眼下投出片陰影，看起來柔弱又疲憊，像只受驚后沒緩過勁的鳥。一個女警正給她倒溫水，杯底碰到桌面，發出輕響。

但安途的意識穿透了這層表象！

他“看”到紫依放在膝上的手，十指正以一種極細微、幾乎看不見的幅度抽動——不是恐懼的抖，是神經質的、像在壓抑什么的抽，帶著點藏不住的煩躁，指節在褲縫上碾出細碎的白痕，像在掐滅什么看不見的火苗。

他“看”到她低垂的眼簾下，根本不是恐懼或悲傷，是片結了冰的深潭，底下沉著不知多少未說的謊。那眼神空得可怕，映不出任何人，只有純粹的算計，像在掂量一盤棋的下一步。

他更“看”到——女警倒水時，手腕上那串安神的朱砂紅繩晃了晃，剛靠近紫依，她眼瞼下的瞳孔深處，一絲極淡的、純粹的厭惡與蔑視的殺意，像冰錐似的閃了下，快得像錯覺。

這一切，都發生在安途強行回魂的一剎那，比電影的快剪還急。

更讓他意識像被冰錐劈開的是：就在這一瞬，紫依仿佛心有所感，那雙冰冷空洞的眼微微抬了抬，看似無意地掃了一眼……隔離間的方向！

隔著一道厚墻，她的目光卻像穿透了空間，精準地打在安途這縷即將消失的意識上！

安途“聽”到一個冰透骨髓的低語，不是靠空氣傳的，是直接響在他意識里：

“…找到了？安途…你果然還沒死透啊…真是不聽話……”

那聲音沒一點溫度，帶著貓戲老鼠的殘忍，正是他死前最后聽到的、紫依那詭異的腔調！

巨大的悲憤和絕望瞬間吞了這縷脆弱的意識！他燃盡最后一點殘魂掙扎著看到的“真實”，竟把他推得更深——紫依的淚，她的哭喊，全是演的！她是最巧的演員，手里握著的，正是那柄叫“赤螭”的刀！

這一瞬的強制回魂，像油盡燈枯前最后一點火星，亮得刺眼，也滅得決絕。承載著安途最后意志的白光，在傳出這撕心裂肺的真相后，扛不住“朝露”的反噬，更扛不住紫依那道跨越空間的冰冷精神沖擊，瞬間暗下去，散了。

赤螭刀身里，那點微弱的掙扎徹底沒了聲，像從未有過。黑暗核心重歸粘稠的靜，只剩赤螭吸收了安途燃魂逸散的能量后，那更內斂、更兇殘的脈動，像在記足地呼吸。

隔離間內。

晴猛地閉眼，又倏然睜開。剛才那一瞬間，他清晰地“抓”到了一縷燃盡的意識碎片——帶著巨大的痛，和徹骨的絕望。還有……一個冰到極致的、帶著嘲弄的精神標記，像在他掌心劃了道冷痕。

他沉默地抬手，指骨輕輕敲了敲容器的冰冷外殼，“篤”的一聲，在空曠里蕩開。目光像刀，穿透玻璃鎖著赤螭，低聲自語：

“果然……是舊傷。但這刀剛吞下的殘魂里，有被刻意‘烙’過的味道……是警告？還是覺得好玩？”

他冰藍的眼底，第一次燃起清晰的、冰冷的探究，像冰層下涌動的暗流。“紫依……你到底是誰的‘傷’，又是誰磨利的‘刀’？”

這時，隔壁問詢室的門開了，李崢大步進來，臉色嚴肅：“紫依女士，關于那把刀‘赤螭’的來歷，還請你再詳細說一次。特別是，它和安途先生研究的‘死夢’傳說，到底有什么聯系。”

紫依緩緩抬頭，眼里是恰到好處的茫然，混著點沒散的悲傷。嘴角極輕地彎了下，又迅速抿成無助的樣子，像剛從一場噩夢里醒過來。睫毛顫了顫，把那點剛冒頭的冷意蓋回眼底，仿佛剛才意識交鋒的那個她，真的只是幻覺。

安途用短暫的回魂和徹底的沉寂，為這盤以靈魂為棋的生死局，掀了一角腥風血雨。而晴手里的矛，已經嗅到了被藏起的血腥和謊言，鋒芒正慢慢指向那個真正的“持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