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你去看看?!?/p>
我說。
往南城去的路上,街面上空蕩蕩的。巡邏的趙兵比平時多了一倍,甲胄聲在巷子里撞來撞去。嬴政突然拽著我拐進一條窄胡通,貼在墻上喘氣。他手心里全是汗,卻死死攥著那根木簪。
“看見剛才那個戴玉冠的沒?”
他指著胡通口,“那是平原君的門客,專管監視我的?!?/p>
我探頭看了一眼,那人正站在路口東張西望。“平原君不是主張聯秦嗎?”
我問。
“他是主張聯秦,”
嬴政冷笑,“但他更想讓我死在邯鄲,這樣秦國就少個恨趙的王。”
我們在胡通里蹲了半個時辰,直到那人走遠。嬴政說他母親住的院子有個后門,從一條排水溝能繞過去。
排水溝里全是爛泥,腥臭味嗆得人睜不開眼。嬴政走在前面,木簪咬在嘴里,兩手扒著溝壁往前挪。我跟在后面,手里的豆餅碎蹭了一身泥。
爬出來時,正好是趙姬住的院后墻。嬴政敲了三下墻,節奏很特別
——
兩短一長。里面傳來個女人的聲音:“誰?”
“是我。”
嬴政說。
門吱呀一聲開了條縫,一個穿著粗布裙的女人探出頭。她眉眼很亮,雖然臉上有淚痕,卻看得出來年輕時是個美人?!罢海磕阍趺磥砹耍俊?/p>
趙姬拽著他往里走,看見我時愣了一下,“這是?”
“我朋友,燕云?!?/p>
嬴政說。
院子里堆著半捆柴,墻角有個破瓦罐,里面插著幾根野菜。趙姬把我們拉進屋里,屋里只有一張土炕,一個掉了腿的案幾。“快坐,”
她要去燒水,被嬴政攔住了,“娘,別燒了,我們馬上走?!?/p>
他把老魏頭的話告訴趙姬,趙姬的臉一下子白了?!澳窃趺崔k?”
她抓住嬴政的胳膊,“你父親在秦國,誰能救我們?”
“呂不韋?!?/p>
嬴政突然說。
我心里一動。呂不韋這時侯應該在邯鄲,他是嬴異人的門客,后來成了秦國相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