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復(fù)潰糜爛，砥柱初薦（第1頁）

復(fù)潰糜爛，砥柱初薦

文淵閣內(nèi)，緊繃了一下午的弦終于松了下來。

閣老門和眾堂官開始整理袖袍，準備起身告退。

屏風后，朱祁鎮(zhèn)也已聽到自己身后小太監(jiān)因久立發(fā)麻而輕輕挪動腳跟的窸窣聲。

就在這時！

“報——！啟稟諸位閣老、部堂！八百里加急！河南巡按御史八百里加急奏報：黃河再決！開封府告急！”

通政司一名知事官滿臉汗水泥污，手捧粘著象征十萬火急的三根羽毛的奏匣，未經(jīng)通傳便急趨入廳，撲跪于地，聲音嘶啞！

黃河復(fù)決，眾臣色變！

楊士奇霍然起身，劈手奪過奏匣，驗看火漆封印無誤后，迅速展開奏報，目光如電急掃！

只一瞬，他灰白須眉下的面容已沉如寒鐵，將奏報重重拍在紫檀案上！

“開封城南新堤復(fù)潰！三縣盡成澤國，流民嗷嗷，官倉蕩然！”

他聲音不高，卻字字如鐵錘般砸在眾人心頭。

讀完奏報，他目光如刀，直刺工部尚書與楊榮：“河工未完而潰決至此！此非天災(zāi)，實乃人禍積弊！非重臣無以鎮(zhèn)撫！”

楊榮指節(jié)在案上猛地一叩，接口極快：“首輔所言極是，燃眉之急，非威望素著、精熟河務(wù)者不能解！然河南舊任河道郎中去歲已被鎖拿問罪，還未立任，倉促間何人能膺此重任？”

一直沉默的楊溥這時也抬起胖臉，眉頭緊鎖，聲音帶著他特有的沉重務(wù)實感說道：“難處就是在此！河道懸缺，權(quán)責不明。若遣重臣巡視，需特簡專差，授以全權(quán)。”

“而且此人須：一，深諳水利；二，剛毅能任事，足以懾服地方豪猾胥吏；三，位望足以協(xié)調(diào)諸司……”

說道最后楊溥有些語竭，這條件苛刻，環(huán)顧滿堂朝野……倉促之間人選實在難尋啊。

如今河南千里澤國，流民嗷嗷待哺，奸人蠢蠢欲動。

可偌大的中樞廟堂，竟陷于無人可用的困頓！

就在三楊與諸堂官眉頭緊鎖，氣氛凝重如鉛之時。

屏風后，朱祁鎮(zhèn)眼中孩童的倦意一掃而空，亮得驚人。

他看著那份仿佛還帶著黃河水汽與災(zāi)民哭嚎的急報，小嘴微張開口。

“列位先生……可知有一人，昔年總理河南河道，治水有方，更兼忠直敢言，不畏權(quán)貴？”

那清亮的童音在死寂的大廳里，清晰得如同玉磬敲擊，甚至還略帶著一絲孩童尋得答案的“雀躍”。

殿內(nèi)目光，唰地一下，如同被磁石吸引，再次死死聚焦到屏風后那抹小小的身影上！

感覺再成焦點的朱祁鎮(zhèn)唇角微彎，一字一頓，清晰無比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