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則無魚。
“平身吧。”
我看他佝僂著起身,滿頭的白發突然讓我覺得心酸。
太傅已經很老了,雖然不打算用他,但還是給他個臺階下吧。
“陛下,臣愿主持賑災。”太傅聲音蒼老而沉郁:“若陛下愿頒罪己詔,臣即刻便出發。”
我愣了一瞬,懷疑是自己聽錯了。
罪己詔?
我聽到自己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他:“你再說一次。”
太傅注視著我,語氣古井無波。
“請陛下頒罪己詔。”
我一言不發,看著臣子烏泱泱跪了一片。
我差點忘了,從前父皇在世時,他便是以直言敢諫聞名。
先前否了他乞骸骨的折子之后,太傅消停了很久,我以為他多少收斂了些。
原來是在這里等著我。
“陛下于邦交之事不明,致使先帝和先皇后命喪異國,如今國運偏戾,臣請陛下下罪己詔匡正德行。”
太傅直視著我,想來他為這場審判也等了很久。
父皇和母后之死是我心中最痛之處,他此番言語力度剛好,恰似周國刺客沒能捅進我心臟的刀。
我從龍椅上起身,居高臨下地看他。
憑什么?
他是父皇的純臣,可以只顧念國君安危,可我是皇帝,我做不到用大曜的國土去換自己的父母平安。
他是我的老師,不懂我便罷,憑什么反過來怨我?
他以為我心中不痛?
“拖下去。”我聲音極冷,吩咐手下人:“太傅瘋了,回去靜養吧。”
侍衛正要上前,太傅竟然起身,快速撞向臺階!
可惜還是年齡大了,被身后其他臣子給拉住,不然當真會血濺朝堂。
他想以死明志,我偏不讓他如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