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從突厥手里收復城池,卻又得到消息,河東大旱,平陽尤甚。
隨之而來的是一封用血寫作的請罪書。
我一手提拔的河東太守,原來竟是個巨貪。往日里撥的銀子都被他用來修葺府邸,以至于現在都拿不出錢糧賑災。
他怕牽連妻小,竟寫了封血書予我求情,而后上吊自盡。
我看完那封血書,只覺得腦子嗡嗡地響。
這就是我提拔的人。
若不是此次天災讓他現了原型,將來我將他擢拔入京,又會如何被天下人恥笑?
我手下的人里,又有多少這樣的蛀蟲。
思及此,我只覺遍體生寒,卻又忍不住想到另一個疑點。
瑾安知道多少?
他在平陽郡不可能全無察覺太守行徑,又為何不告訴我。
我知他也有難處,任誰都不可能對提攜自己的人恩將仇報。
但我的心卻也因此泛冷。
跌坐在龍椅上好一會,我才緩過勁來,而后召近臣入殿商量撥銀賑災之事。
我同他們商討了一夜,等第二日天明,又強撐著精神上朝。
河東大旱和太守自盡的消息應該已經在眾臣間傳開,他們面面相覷,往日里不少好諫言的臣子都噤了聲。
我只覺滑稽,指節輕輕敲擊龍椅,饒有興致地觀察他們的神態。
過了好一會,我才沉聲道:“朕欲派一人統籌河東賑災事務,眾卿誰愿往?”
無一人說話。
我的目光落在他們惶恐的臉上,心中譏諷,面上卻不顯。
太傅卻突然從一干臣子中走了出來,朝我深深一拜。
他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威信足夠,又門生無數,河東那批人不敢不給他面子辦事。
心中稍有寬慰,看來到底還是有人真心向著我的。
可我不打算用他,因為我太了解自己這位老師。
若我真派他去賑災,他骨子里文人的風骨怕是會害得他晚節不保。
水至清則無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