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第5頁）

”小團子突然“哧溜”一下從椅子上滑下來，光腳丫“啪嗒啪嗒”踩過青磚地，從小柜子最下層掏出個彩繪小陶罐。

罐子揭開時甜香四溢，里頭的芝麻糖竟排成了八卦陣——最外圈缺了方才被繳獲的那一角。

“哥你嘗嘗！”小家伙踮著腳往他嘴里塞糖，指尖還帶著午睡捂出的暖烘烘的汗意，“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要多吃點甜的哩。

”他給自己也喂了一顆，含糊不清的說“藥鋪張叔說過，好言難勸找死的鬼。

”糖塊齒間“咯吱”一響，“就像我前兒非要用雨水煮茶，結果——”“結果竄了三天稀。

”李承業接話，甜香在舌尖化開，忽然想起這小混蛋當時誰的話都不愿意聽的的混賬行徑，嘴角不自覺揚了起來。

李承澤趁機猴兒似的攀上他膝蓋：“書上說扁鵲見蔡桓公還要跑呢！”糖渣子隨著說話噗噗往下掉，“大哥是神醫又不是神仙，難道要學孫猴子改生死簿？”窗外傳來賣酥酪的梆子聲，混著小販有氣無力的“蜜釀——桂花蜜釀——”的吆喝。

李承業望著弟弟亮晶晶的眼睛，忽然發現這小東西不知何時在他衣襟上蹭了道糖印子。

“臭小子”他捏住那肉乎乎的臉蛋，手感上佳，“《千字文》抄三遍，后日我要查。

”語氣軟得不像話，手指無意識的替弟弟順那亂歪歪的頭發——李承澤不愧安撫小能手，這才多大會兒，李承業的心緒已經平靜下來。

“我也不是不知，只是他家勢大，要是出了事兒怕牽累到家里。

”李承業恨恨地，“他家那個老娘忒不講理，硬是信了那個王供奉。

往年成世伯也是靠的我的方子過來的，也不知她在勢力些什么。

”李承澤并不太知曉事情細節，咬著嘴里的糖，眨巴著大眼看他哥憤憤然的吐槽。

“哥你真是顆菩薩心。

你萬事已做周全，難道還怕他不聽話死了來鬧？”李承業被弟弟這話逗得笑出聲來，指尖還放在那小子的頭發上。

窗根底下突然“咣當”一響，兩人齊刷刷扭頭——原是那賣蜜釀的小販撂了挑子，正蹲在墻根借著陰涼啃炊餅。

“哥你看，”李承澤突然指著窗外，“這蜜釀的旗子都曬褪色了，還硬撐著用。

”小東西在他膝頭扭了個方向，突然正色道：“咱們李家招牌可比他鮮亮多了，難道還能為個不信醫道的自砸招牌？”“李世伯自己管不住嘴，李奶奶不愛用我家方子，到頭來要怪咱們的方子不靈驗？”李承澤晃晃腦袋，粉有譜的給李承業寬心。

這話倒把李承業說愣了。

他這弟弟雖是滿嘴歪理，但也確實有理。

“你倒是”李承業話到嘴邊拐了個彎，故意板起臉，“記得把《千字文》抄三遍。

”手指寵溺地替弟弟摘掉發絲上的糖渣。

“臭小子。

”他輕輕撫過那肉乎乎的臉蛋，“你可要好好讀書。

”見小東西得意的得亂蹬腿，又補了句，“咱家若是有個秀才”“知道知道！”李承澤捂住耳朵嚷嚷，“我成了秀才就不怕他們鬧騰啦！”“不好，哥，我要遲了。

”李承澤看著日頭漫過來，飛快起身，抓了書塞進包里。

“哎呀，哥千字文來不及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