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聞走出這個小區時,天空更是暗的嚇人,暴雨快來了。
沒去坐地鐵,也沒有停下來抽煙。攔了輛出租車,坐進后排報家里的地址,現在他迫切需要程小滿在身邊。
聲音有些啞:“麻煩快點。”
司機應了一聲,發動了車。
池聞頭靠著車窗,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眼睛卻沒什么焦距。他很少有這種迫切感——像是肺部缺氧一樣,非得見到那個人,才喘得上氣。
他不想說話,也不想想那些話——“你沒必要知道”、“我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
那種情緒太熟悉了,他從小到大都很熟。
于是他閉上了眼睛,車子平穩地行駛著,他的意識也慢慢沉了下去。
……
夢里,他又回到那個模糊的屋子。
狹長的走廊,一盞搖晃的燈。他站在過道上,腳下是泛黃的地磚,周圍的門一扇一扇緊閉。
他推開其中一扇,房間里安靜得像是沒有人存在。——那是曾經他們一家三口的家。
書桌上攤著他的語文課本,一行生詞圈得亂七八糟,鉛筆頭還擱在旁邊。他翻了一頁,又一頁,母親的聲音從身后傳出來,說:“兒子,注意坐姿。”
他回頭看了看,后面哪里有人。
“你知道媽媽在躲什么嗎?”
他回過頭,一個穿校服的孩子站在門口,眉眼模糊,但身形太熟悉了那是小時候的他。
池聞沒有回答。
小孩又問了一遍,聲音更小了:“你知道嗎?”
池聞想說“我不知道”,可喉嚨像被堵住了,發不出聲音。他只能盯著那個孩子的后腦勺,一步一步靠近,卻始終無法碰到他。
他伸出手,想要靠近,可剛一碰到那孩子的肩膀,夢就碎了。
……
哥們,誒,哥們”
“哥們兒,到了。”
司機的聲音把他喚醒,車已經停在家門口了。
他眨了幾下眼,眼眶發澀,路燈亮著,燈光切割著街道。他愣愣地坐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出了很多汗,后背的襯衫貼著皮膚,冷意從衣服縫隙里慢慢滲出來。
他低頭看著自己攤開的手掌,掌心里什么都沒有。
就像他這一整天的奔走和提問,到頭來也沒真正抓到什么。
掏出手機殼背后那張折迭起來的一百塊,那是程小滿給他放的說應急可以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