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車旅館的前臺,一個胖子趴在柜臺上打盹。
他身上的白背心被汗漬浸成了地圖。
“兩間房。”秦東把幾張鈔票推過去。
胖子抬起頭,用油膩的袖子擦了擦嘴。他掃了他們一眼,又掃了一眼。
“身份證?!彼钠胀ㄔ拵е鴿庵氐膸X南口音。
秦東遞上兩張偽造的證件。
胖子拿起來,對著燈光翻來覆去地看。“兄妹?看著不像。”
柳月嬋的身體繃緊了。
“我像我媽,她像我爸?!鼻貣|的語調平淡無波,“來羊城找活干,聽講這邊工廠多?!?/p>
“工廠多,餓死的也多?!迸肿余洁熘?,把鑰匙扔在柜臺上,“二樓,207,208。水龍頭的水不能喝,會拉肚子。半夜有女人敲門,別開,是仙人跳?!?/p>
他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黏在柳月嬋身上。
柳月嬋沒有理會,徑直走向樓梯。
秦東拿起鑰匙,跟了上去。
樓道里彌漫著一股霉味和廉價消毒水混合的氣味。墻壁上是斑駁的污漬,像是一幅失敗的抽象畫。
秦東打開207的門。一股更濃郁的潮氣撲面而來。
柳月嬋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你住這間?!鼻貣|說。
“我不習慣和陌生人做鄰居?!彼卮?。
“你很快就會習慣。”秦東走進房間,沒有再看她。他檢查門窗,又掀開床墊,最后走到那臺老舊的電視機后面。
柳月嬋靠在門框上?!澳隳俏粺o所不能的‘隱閣’,就提供這種服務?”
“羊城是林家的地盤?!鼻貣|從電視機后面抽出一張揉成一團的香煙紙,“在這里,任何一個五星級酒店的門童,都可能是他們的眼線。但這種地方,沒人會多看一眼。”
他展開煙紙。上面沒有字,只有一行用針尖扎出來的小孔。
“這是什么?”柳月嬋問。
“地址?!鼻貣|把煙紙遞給她,“‘隱閣’在嶺南的負責人,代號‘花姐’?!?/p>
柳月嬋看著那行小孔,它們排列得毫無規律。這根本不是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