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月嬋沒有再問下去。她得到了她需要的信息。信息對等,這是合作的基礎。她閉上眼,開始在腦海里構建林家的商業帝國圖譜。那些公開的財報,那些錯綜復雜的子公司和關聯交易,此刻在她腦中,都變成了需要破解的密碼。
不知過了多久,卡車猛地一晃,停了下來。
車廂外傳來幾句含混的對話,是帶著濃重地方口音的普通話。
“查車!后面裝的什么?”
“海鮮,老板。從港口拉過來的,得趕緊送,不然不新鮮了。”這是福伯安排的司機,一個聽不出任何情緒的男聲。
“打開看看。”
柳月嬋的身體瞬間繃緊。她握著槍的手,滲出了細密的汗。她看向對面的黑暗,秦東依舊坐在那里,穩如磐石。他沒有動,也沒有發出任何指令。
車廂后門傳來“哐當”一聲,鎖被打開了。
一道刺眼的手電光掃了進來,伴隨著更濃烈的魚腥味。光柱在堆疊的泡沫箱上晃來晃去。
“怎么這么空?”那個盤問的聲音提高了警惕。
“這趟貨少,老板。油價貴,湊合跑一趟唄。”司機回答得滴水不漏。
“行了行了,走吧。”
門被重新關上,落鎖。卡車再次發動,緩緩駛離。
整個過程,不超過三分鐘。柳月嬋卻覺得像一個世紀那么長。她松開緊握槍的手,才發覺掌心一片濕冷。
“這就是‘隱閣’的行事風格?”她問,試圖讓自己的語調平穩下來。
“這是最笨的一種。”秦東回答,“但有時候,最笨的方法最有效。我們有幾百種方法通過這個關卡,包括讓它根本不存在。但那些方法,都會留下痕跡。而一輛普通的海鮮車,不會。”
他停頓了一下,補充道:“你也要習慣。從現在起,我們是影子。影子不能留下任何能被追蹤到的痕跡。”
柳月嬋重新握住槍。這一次,她的手很穩。
“你的醫術,還有你對毒物的了解,”她再次開口,話題轉得很快,“不像是一個守門人該有的。”
這是一個試探。她需要了解她唯一的同盟。了解他的全部。
秦東沉默了。
黑暗中,時間仿佛被拉長。車輪碾過路面的聲音,單調而催眠。
“我不是守門人。”他終于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極深的地方撈出來的,“我是一個還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