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掌燈處理了一會兒軍務,門邊便被人輕輕一叩。
“進來。”
北鶴停頓了一瞬,將門在身后合上,“主子。”
沉烈頭也沒抬,“什么事。”
北鶴看了他一眼,隨后低眸,有些模糊道:“主子眼下是要由著吳小軍師在此?”
“她能處理好。”青年的聲線并無起伏。
北鶴皺眉,“可主子分明清楚她”
“北鶴,”沉烈抬了眼,簡單止住了他未說完的話,“不必多言。”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北鶴一頓,早先斟酌過許久的話僵在齒前。
察覺出他的遲疑,沉烈索性停頓一瞬,直直對上他的目光,進一步點明:“她一條命不在自己手中,若只能生死由人,任誰來,也會覺得虛浮不定。她想借著這個機會現于人前,盡力抓住幾分她能抓住的牢靠,人之常情。”
“若非她自己出手,我也并不打算一直將她藏在身邊,不見天日。若非派去南宋的那些人未查到有用的東西,我的計劃,同她今日所為,大約也相差無幾。”
他何嘗不知鄭婉此舉是在給自己盡力掙幾分傍身籌碼,也不至只能隱于人后,最后白白被人利用一番,什么都保證不了。
他也明白鄭婉是仗著他的偏袒有恃無恐,賭他即便不悅,也不會當真對她如何。
她一直是這樣有魄力的人。
他同樣看得清楚,鄭婉沒辦法全心全意相信他。
設身處地地想,他并不意外。
他最后一句話落定,北鶴身形一僵,抬眸怔然看他。
沉烈的確從很早前便吩咐他派人去南宋尋找能行易容之術的江湖術士,這陣子更是要他加大人力,務必仔細打聽,不可松懈,但沉烈行事,平素不會同他們點明太多,他那時只當他心中或許另有籌謀,并不覺此事同鄭婉會有什么干系。
他這樣機關算盡的一個人,按理說不難看清鄭婉身上的不確定性所帶來的危險因素,但他眼下行徑莽撞,不顧后果,簡直如初入情關的愚者,所思所想,根本不合常理。
若非北鶴本就不信鬼神,怕是定要去滿天下地尋個術士來給他驅驅邪。指定網址不迷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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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青年目光坦然,北鶴愣了許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主子不是看不清,她分明不是甘心任人拿捏之人。她那般過往,會生出何種心計,根本無法與常人相提并論。”
“你也知曉她那般過往。”沉烈淡淡重復。
青年看向被晚風撩動,惴惴不安的燭火,長睫輕輕一覆,落下細密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