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大雪,染得世間一片素白。
“陛下,您不多睡會?今日不用上朝,時辰還早著呢。“壬祿看著燕寒隨便披了件外衣就從寢殿走到正廳,立刻關切地迎了上去。
燕寒搖搖頭,頗有些吃力地揉了揉肩頸:“不睡了,睡也睡不安生。”
“陛下可還是在煩心謝相的事情?”
“謝晨決,死路一條,有何可煩。”燕寒依舊搖頭,道,“朕是在想永執,開了春又是他的忌日了。永執若還在,怕是比徹執更優秀。還有麗昭儀的孩子,都還不曾成型……”
說道這一個個夭折的皇子,這都是豐順帝心中的傷疤。
壬祿識相地閉上了嘴,不再接茬。
燕寒扭頭看了眼忽然沉默的壬祿,說:“每次說到永執,你們一個二個的就只會閉嘴。”他走到龍椅上坐下,“罷了,一會陪朕去看看德妃,再順路看看麗昭儀。”
“奴才這就去安排。”
“慢著!”燕寒忽然出聲,壬祿也頓下腳步,回頭敬聽吩咐。
“謝晨決死后……他的家人流放去涅州,叫人好生安頓。”
謝晨決跟了燕寒二十余年,或許他的才華遠遠比不上裴恒的十分之一,但他卻實打實地為燕寒背了不知多少黑鍋,做了多少次劊子手。如今大難臨頭,只能怪帝王無情。
安頓好被流放的謝家其余人,是燕寒最后的“體恤”。
這場大雪下得銀霜遍地,家家戶戶的院中都堆滿了積雪。
趙明珠一大早就跟著父親登上了去裴家的馬車,手中捧著個青花瓷的花瓶,里面插著的是今早從趙家院子里摘下的新鮮梅花。
這梅花香氣彌漫了整個溫暖的車廂。
“謝晨決年后處以斬刑,希望這個消息能帶給太師一些慰藉。”趙明珠撫摸著花瓶上的青瓷紋路,緩緩說道。
趙明成點點頭。
但這慰藉必然微乎其微,二人都心知肚明。因為真正的兇手還沒有伏法,而只是一個小人物落網得到應有的懲罰,就已經幾乎堵上了整個百年家族。
如今年關逼近,家族沒落,獨苗又依舊昏迷不醒。這讓數年來都是祖孫倆相依為命的裴川如何過年?
“太師。”
趙家父女下車,裴川知道二人要來,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他的精神似乎看起來比往常稍微好些:“下次再來,就不必帶禮物了。”這說的不是趙明珠手中的那瓶梅花,而是小廝正從后箱中抬下的年貨。
“馬上快過年了,走親訪友如何能空手?”
裴川與趙明成去正廳詳談,讓丫鬟帶著趙明珠去裴逸麟在的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