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哭得傷心,溧陽如何不知道她心事,卻也只能寬慰她,“棠兒馬上就回來。”
楚柔從她懷里出來,見地上跪著一地的人,她便牽連到此處,“阿娘把我給了她們,現在又罰她們,何苦來,阿娘該讓我在別院里自生自滅才好。”
她自然不會為了幾個婢女婆子求情,只是孩童一般在溧陽面前耍脾氣,妄求對方的安慰和注意。
這話胡鬧得很,溧陽變了臉色,卻不忍再苛責她,“阿楚,不要說胡話。”
楚柔眼睛已經紅腫了,見她疾言厲色,便也將心事一股腦的吐出來,“我是阿娘見不得人的孩子,無父無母般,見了人,人人都喚我楚家女郎,她們總是說阿娘教她們讀書識字,教她們女紅,可我的字是先生教的,我也不會什么針線女紅。”
溧陽是皇族陳姓,這楚姓隨了誰倒也分明。
溧陽一時心中百般滋味,楚柔的聲音也低了,“我在畫舫上喝肖姐姐的茶,她同我們說阿娘教她如何采茶炒茶,如何晾曬揉搓,我多想自己也是個尋常人家的女孩,只要阿娘要我,我也可以采茶烹茶。”
“也像她們一樣,被阿娘看著,抱著,惦念著。”
這話不止讓溧陽啞然失聲,便連外面的陳頌棠也沒出聲。
他知曉她的心事多,從來待她如小妹一般事事遷就,小時候她是有些脾氣,免不了要寬宥遷就些,可大了些,她便十分嬌弱乖巧。
但她從沒說過這些話。
溧陽聲音溫和下來,她將楚柔重新攬在懷里,“是阿娘對不起你。”
她一時荒唐,縱然從前不愿見楚柔,可真的聽她說羨慕尋常百姓時心境不可謂不復雜。
那些女孩們出身平平,卻也叫她滿心艷羨,病得險些死在這里。
“阿娘不罰她們了,也不走了,今日就只陪你好不好?”
女官欲言又止,卻不敢再出言。
楚柔這才止淚,可一雙眼腫得和桃子一般,溧陽便親手拿了帕子給她敷,“阿娘給你帶了好些禮物,你看看喜不喜歡。”
溧陽同郡馬只一個兒子,比楚柔小兩歲,雖然不曾直白的提起,可他是知道有楚柔這個妹妹的。
“你阿弟給你養了一匹棗紅母馬,極溫順,等你好了,叫他陪你騎馬好不好?”
楚柔記憶里的那個阿弟,脾氣可是十分的乖戾,也是書里排得上號的惡毒反派。
她低頭不語,只輕輕點頭。
格外的乖巧溫順。
溧陽嘆了口氣,吩咐女官“讓她們起來吧,你去告訴郡馬,我今日不回去了。”
楚柔的眼睛登時亮了,她抱住溧陽,仰著恬淡素白的臉,眷戀的嗅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嬌聲道“阿娘,我真想每日都這樣抱著你。”
這樣說著,楚柔便將自己枕頭底下一個繡得實在不如何的香囊給她,“阿娘,這是我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