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石牛村楊家,一進院門就聞到飯菜香。
二舅楊榮的媳婦王氏正圍著灶臺忙活,見他們進來,趕緊擦著手迎上來。
緊接著,屋里跑出一串人。
頭發花白的外婆常氏,大舅媽李氏,表哥楊石頭、楊鐵柱,表弟楊狗蛋,還有扎著羊角辮的表妹楊丫。
常氏拉過楊翠蘭和蘇原,摸了摸蘇原瘦得硌手的胳膊,心疼的眼圈頓時紅了,“可憐的孩子,快進屋,給你們燉了雞湯。”
灶臺上的鐵鍋里,老母雞正咕嘟咕嘟冒著泡,油花浮在湯面上,香氣濃郁。
楊家平時可舍不得吃雞,是特意為他們母子殺的。
吃飯時,蘇原捧著碗,大口大口喝著雞湯,雞肉燉得軟爛,沒有科技與狠活,放一塊進嘴里,噴香。
這是他穿越以來,第一次吃到像樣的飯菜。
常氏一個勁往他碗里夾肉,“原哥兒多吃點,看這瘦的,得好好補補。”
蘇原心里滿是感動。
這里才有個家的樣子。
他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咽下嘴里的肉,十分認真地對滿桌人說:“我以后要好好讀書,考功名,將來好好孝順外公、外婆、娘和舅舅、舅媽。”
這話一出,全家人都愣住了。
飯桌上的熱鬧瞬間凝固。
楊大猷放下了筷子,情緒復雜,眼底藏著一股無奈。
“原哥兒有志向是好的,可咱們莊稼人……”
他沒說完,但意思誰都懂。
農家供一個讀書人,難如登天。
楊大猷看著蘇原,“讀書不是嘴上說說的事。”
石牛村一百多戶人家,世代種田,別說考功名,能識得自己名字的都寥寥無幾。
去年村里唯一的私塾先生嫌束脩太少,卷著鋪蓋去了鎮上,如今連能認蒙學書本的人都找不出幾個。
讀書對泥里刨食的莊稼人而言,就是鏡中花水中月。
且不說束脩一年三兩銀子能抵上五畝薄田的收成,單是筆墨紙硯就足以讓尋常農戶望而卻步。
一刀最便宜的草紙,至少二十文,卻能買三升糙米,夠一家四口吃兩天。
楊大猷膝下三個孫子一個孫女,沒一個讀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