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會飛的雞蛋與消失的胭脂（第1頁）

沈明薇的筆尖剛落在“更大的陰謀”幾個字上，窗欞突然被什么東西“咚”地撞了一下。她抬頭，正撞見那只蘆花雞撲棱著翅膀從窗臺溜走，爪子下還攥著半片撕碎的信紙——正是陸繹昨夜送來的賭坊賬冊抄本。

“站住！”沈明薇抓起桌上的鎮紙就追。那雞卻像通了靈性，專挑人多的地方鉆，一路把賬本碎片抖得漫天飛。沈明蘭剛啃完第三塊桂花糕，見狀舉著糕渣就喊：“抓小偷啊！雞小偷！”話音未落，蘆花雞俯沖下來，精準叼走她手里的糕，撲騰著往老夫人的院子去了。

“我的糕！”沈明蘭氣得跳腳，追著雞沖進月洞門時，正撞上捧著胭脂盒的三姨娘。一盒新調的玫瑰膏摔在地上，脂粉濺了沈明蘭一裙擺，倒像是給她新添了幾朵紅梅花。

“你賠我的胭脂！”三姨娘剛抄完五十遍《家規》，手腕還酸著，此刻見寶貝胭脂毀了，當即叉腰罵道，“跟你那只會偷蛋的雞一樣沒教養！”

“明明是你的雞撞我！”沈明蘭指著頭頂飛過的蘆花雞，那雞正蹲在老夫人的屋檐上，把桂花糕碎屑一點點啄進瓦縫里。

兩人正吵得不可開交，老夫人的貼身丫鬟春桃慌慌張張跑出來：“不好了！老夫人的翡翠鐲子不見了！”

這話像塊石頭砸進滾油里，瞬間炸了鍋。三姨娘第一個沖進去，只見老夫人正捏著空蕩蕩的手腕發抖，妝臺上的首飾盒敞著，里面的金步搖、玉簪子都在，唯獨少了那只傳了三代的翡翠鐲子。

“昨兒還戴著念佛呢！”老夫人氣得拐杖直跺地，“誰進過我這院子？”

春桃怯生生指向窗外：“方才見……見蘆花雞在窗臺上扒拉了半天，還叼走了塊紅綢子，像是您包鐲子的那塊。”

眾人齊刷刷抬頭，那蘆花雞果然站在墻頭，嘴里叼著片紅綢，見人看它，竟得意地晃了晃腦袋，展翅往花園飛去。

“肯定是這雞偷的！”沈明萱舉著竹竿就追，卻沒留意腳下的青苔，“噗通”一聲摔進荷花池，濺起的水花正好打濕趕來的陸繹。他新換的月白長衫沾了泥點，倒像是幅沒畫完的水墨畫。

“看來侯府的禽畜比人還懂待客之道。”陸繹慢條斯理地擦拭著袖口，目光卻落在池邊的泥地上——那里有串小巧的腳印，鞋頭繡著半朵海棠，正是三姨娘常穿的樣式。

沈明薇蹲下身，用帕子捻起腳印旁的一點銀粉：“這是上好的螺子黛磨的粉，只有三姨娘的胭脂盒里有。”她抬頭看向池里撲騰的沈明萱，“你方才追雞時，看見誰在老夫人床下了？”

沈明萱嗆著水喊：“好像……好像看見張順蹲在假山后，手里還攥著個綠瑩瑩的東西！”

話音剛落，就見張順從假山里鉆出來，懷里鼓鼓囊囊的，見了眾人拔腿就跑。陸繹身形一晃，已擋在他面前，伸手一掏，竟摸出個用油紙包著的東西——打開一看，里面哪是什么翡翠鐲子，竟是五個圓滾滾的雞蛋，蛋殼上還畫著歪歪扭扭的小烏龜，一看就是沈明蘭的手筆。

“這、這是三姨娘讓我藏的！”張順嚇得腿肚子打轉，“她說藏夠三十個雞蛋，就能換銀子還賭債……”

“胡說！”三姨娘臉色煞白，“我什么時侯讓你藏雞蛋了？”

“就是昨兒夜里！”張順急得冒汗，“您還說，等老夫人的壽宴過了，就把鐲子當掉湊數，讓我先找地方藏雞蛋掩人耳目！”

這話一出，眾人都愣住了。沈明薇突然想起什么，轉身往老夫人的妝臺跑。只見首飾盒底層壓著張紙條，上面用胭脂寫著：“三更，假山石下取‘綠貨’。”字跡和之前雞蛋殼上的符號如出一轍。

“這不是我的字！”三姨娘急得直跺腳，袖口的銀粉簌簌往下掉，“是有人仿我的筆跡！”

沈明蘭突然指著張順的鞋：“你的鞋底沾著雞屎！跟老夫人窗臺上的一樣！”張順低頭一看，果然有塊黃澄澄的印記，頓時面如土灰。

正亂著，碧桃舉著個破布包跑來：“小姐！在后廚的灶膛里找到這個！”布包里裹著團棉絮，拆開一看，竟是半只被燒焦的鐲子——翠色斑駁，斷口處還沾著幾根黃色的絨毛。

“是蘆花雞！”沈明萱尖叫，“它把鐲子叼去灶膛里了！”

眾人趕到后廚時，蘆花雞正蹲在灶臺頂上，盯著爐膛里的火發呆。沈明薇搬來梯子爬上去，剛要抓它，那雞卻突然撲騰著飛起，翅膀掃過灶臺邊的油罐，“嘩啦”一聲，半罐菜籽油全潑進了火里。

“轟”的一聲，火苗躥起三尺高，把灶臺上的蒸籠都掀飛了。籠屜里的饅頭滾了一地，其中一個裂開的饅頭上，竟嵌著片翡翠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