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孫氏來串門,帶著一盤新鮮的桑果。
阮氏午睡剛起,見她來了,就命銀霜看茶。
孫氏笑道,“今年我娘家莊子上的桑果長得好,他們送了一些上來,我就想著帶來給姐姐嘗個鮮。”
“你母親是最重禮節(jié)的,每一年,咱們吃的那些鮮口的,大多是她惦記著。”
阮氏笑著捏了一顆,咬碎了果肉,滿嘴的清甜,確實(shí)好吃。
“哎喲,那還不是她想著讓姐姐你,多照拂照拂我這個弟妹呀。”
孫氏不但長著一副八面玲瓏的面孔,也長了一張八面玲瓏的嘴。
阮氏一聽她這話,心里頓時明白了七八分,便笑著說道,“行了,你也別給我灌迷魂湯,說吧,你這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今日要討個什么情?”
孫氏用帕子捂了嘴,說了句“什么都瞞不過姐姐”,然后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也不是想叫姐姐心疼我,但求姐姐心疼一下柔姐兒吧,明日沈夫人家宴,姐姐把柔姐兒帶上可行。”
孫氏話音剛落,阮氏就知道她的用意了。
“四丫頭也才剛及笄,還小呢,你急什么?”阮氏于是四兩撥千斤地把話又遞了回去。
說起來,阮氏這些年對家里的事確實(shí)算不得很上心,但她只是疏懶,不是笨。
可孫氏這樣玲瓏多竅的性子,又哪里是好打發(fā)的,她聞言就直搖頭。
“姐姐有所不知,元月里的時候柔姐兒生辰剛過,我娘家弟弟,她舅母的堂姐,就打著壞心思要來給柔姐兒說媒了,說她家的三少爺還沒說親,想和我們來個來個親上加親。”
孫氏這戲演得好,說著說著竟就把自己給說眼紅了。
“我可是當(dāng)場就沒給人好臉色看,直接一口回絕了。那個馮三少爺,是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成日流連勾欄月橋,只當(dāng)我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家宅婦人,真不曉得她家那些齷齪事了呢!”
見阮氏聽得一愣,孫氏趕緊又訕笑道,“哎,都說家丑不可外揚(yáng),姐姐你瞧,我是真不同你見外的。”
“你當(dāng)娘的心思我懂。”孫氏這樣一來一回地說,阮氏再不開口也說不過去了。
“只是明日沈家私宴,沈夫人本也不是為了給誰家小姐少爺看相說媒的,就算我?guī)Я巳峤銉哼^去,也未必有什么用。”
“哎呀,你瞧我這張笨嘴,光顧著和姐姐你倒苦水了。”孫氏聞言竟爽利一笑,眉眼彎彎道,“我這只是想讓姐姐帶著柔姐兒去外頭好好見識見識,瞧瞧真正的高門大戶里,那些千金貴女,那些誥命夫人是怎樣的體面矜貴,免得她井底之蛙,以為一個小門小戶的馮三小爺,就是自己頂了天的良配了。”
孫氏在疏影堂坐了兩盞茶的工夫后便心滿意足地走了。
待屋子里徹底安靜下來,羅媽媽才忍不住嘀咕起來。
“二太太這如意算盤打得真是好,老奴瞧著她是恨不得把自己也塞進(jìn)馬車?yán)铮鲀汉萌ド蚣铱纯茨潜榈氐哪袃豪桑l適合做她的乘龍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