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玉順勢假裝起了好奇心,湊近宋宜寧道,“方才祖父說侯府的裴三爺和大姐姐,是怎么回事?”
宋宜寧左右看了看,把聲音壓得更低了。
“母親是有想法給大姐姐說侯府這門親的,但但后來不知道怎么就沒了下文,然后二姐姐你回來了,母親好像就沒太顧得上這件事了。”
“我不嫁的!”忽然,宋宜貞的聲音在一眾竊竊私語中冒了尖,“阿公,我不嫁的,侯府高門的,我高攀不起,誰愛嫁,就讓誰嫁去。”
“胡鬧!”老太爺話說得有些重,但臉上神情還是因為宋宜貞那一聲軟糯的“阿公”而柔和了下來,“你是我們宋家的嫡長女,除了你,誰配得上侯府之門。”
阮氏其實也不清楚公爹今兒為什么非要把小輩的婚事擺上臺來講,只能干笑著附和。
“爹,這事兒也不急得,老夫人也是難得和咱們家重新走動起來,我倒是覺得,談不成親家,但有著長長久久的往來也是好的。”
“怎么急不得,貞姐兒是老大,她后頭這么一連串的妹妹都在等著呢。”
老太爺說著還專門看了沉玉一眼,意有所指。
沉玉自然是不想蹚這攤渾水的,她只默默低頭,繼續巴拉著碗里的黃豆,吃一顆,數一顆,數一顆,再吃一顆。
不過,旁人的話她可以充耳不聞,但自己那浮動的心思她卻有些管不住了。
宋宜貞和裴肅嗎?
沉玉有些不敢想那畫面,好像很般配,但又好像很奇怪。
因為,這總讓她想到是自己和裴肅站在了一起。
還有,如果這事兒真能成,那以后,她豈不是要喊裴肅一聲“姐夫?”
沉玉不禁想到了裴肅那張冷冰冰的臉,忽然又同情起了宋宜貞來。
一個時辰以后,家宴結束,膳廳里的人魚貫而出,三三兩兩分散各處。
老太爺因為喝了些酒有些上頭,已經被丫鬟攙著回了屋。
溫姨娘便自然留在了最后,順勢還喊住了宋二爺,讓他等一等。
母子倆雖一直住在一個屋檐下,但平日里一個在內院不太出門,一個在外院操持家業,其實也很少能碰著。
是以今日這般難得的機會,溫姨娘就笑著讓兒子送自己半程。
兩人并肩,一路往內宅深處走。
待燈火越來越稀薄后,二爺宋渝就聽溫姨娘冷聲道,“你想法子讓你媳婦動動腦子,過兩日沈夫人的家宴,得讓阮氏把四丫頭也帶上。”
“姨娘這是做何考慮?”
宋渝是聽溫姨娘的話的,只是他會先要弄清楚緣由。
“阮氏是個沒用,身為當家主母,連膝下閨女的婚事都不上心。”
昏暗的夜色將溫姨娘那張過于精致的臉隱去了一半,也將她露在光影中的右眼照得越發凌厲生輝。
“但她不上心是無妨,嫡出的閨女,本來就是高人一等,可四丫頭不同,她想要攀高枝,得找對路子。”
“姨娘是說沈家?”
溫姨娘輕輕點頭,“沈家固然好,但拿沈家做跳板則更穩妥。沈家是有個和四丫頭年紀相仿的姑娘,你回去叮囑你媳婦,多教教四丫頭人情世故,別和之前沒搶到院子那樣只會撒潑打滾,那是她自己沒本事,怨不得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