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匆匆一眼,裴肅就覺得心湖微動,似有珍珠滾落入水,無聲無息,又漣漪陣陣。
但上車的沉玉明顯一愣,瞪著杏眸問,“你怎么也在車上?”
如今兩人身份有別,孤男寡女定要避嫌,可裴肅卻還這般堂而皇之地和她共乘一車,是想敗壞誰的名聲啊!
裴肅一聽就笑了,單手托腮盯著站在車門口進退兩難的小女人,調侃道,“現在才來和我避嫌,會不會晚了點?”
沉玉立刻反瞪了他一眼,然后轉了身就要下車。
車外,送她出來的羅媽媽還沒走。
見沉玉打開廂門卻又退了出來,不禁仰頭問道,“小姐是落了什么東西嗎?”
沉玉站在車架上,為難地看著羅媽媽道,“裴三爺也在車上。”
誰知羅媽媽卻爽朗笑道,“無妨,三爺的馬車進出皇宮官署之地更方便,小姐要是在意,老奴這就去給您取帽帷。”
聽羅媽媽這樣一說,沉玉恨不得咬碎自己的牙,說什么男女設防,敢情設到最后卻成了她一個人的笑話。
見沉玉去而復返,裴肅即刻冷著聲吩咐亭松出發。
車廂外的亭松得令,利索地揚起馬鞭落下一抽,駿馬嘶鳴了一聲,撒開蹄子就跑。
沉玉彼時還沒在車廂內坐穩,隨著馬車劇烈地一晃,她整個人便不受控制地往裴肅那一側撲去。
人,自然是被裴肅抱了個滿懷,裴肅的笑聲,也如期而至。
“呵,這投懷送抱的戲碼,也是老橋段了。”
沉玉在裴肅面前吃的虧實在是太多了,多到她對這個人已經生不出什么害羞勁兒了,有的全是氣憤。
“三爺堂堂七尺男兒,何必同我斤斤計較,我是村婦進城不懂規矩。少不得要三爺多擔待。”
沉玉說著一把推開了裴肅,扶正了發髻上的朱釵后,退坐到了緊靠著廂門的位置。
裴肅清楚,牙尖嘴利才是沉玉的本性。
可他剛想費點口舌,提醒她那禍從口出的壞毛病時,目光一掃,看到了小女人臉頰上的紅印。
許是方才她撞上自己的時候,壓在他衣襟繡紋上留下的。
裴肅目光驟沉,忽然想到一件事,轉口問道,“上次你臉頰上的掌印,是被許稟承打的?”
沉玉不知裴肅為何突然會問起這件事,但她直覺沒必要和裴肅說什么真話。
可她剛想搖頭說個“不”字,就見裴肅笑著叮囑了她一句。
“歲歲,想好了再說,同樣的問題我不想再問第三遍。還有,你知道,只要我想查,什么人什么事,我都有辦法查到。”
沉玉一愣,開了口沒立刻出聲,半晌才扭過臉假笑道,“那三爺自己去查吧,反正我說什么,您都是不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