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鐵盒里的舊密碼（第1頁）

德黑蘭郊外的風裹著焦土味鉆進廢棄加油站的破窗戶，阿米爾的皮靴碾過地上的碎玻璃，脆響驚得墻角的老鼠竄進了生銹的加油機后面。

他站在加油機殘骸前，望著那個背對著他的身影——法魯克的花襯衫后領沾著機油，煙蒂在指縫間明滅，像顆將熄的星子。

卡迪爾工程師？法魯克沒回頭，聲音混著尼古丁的沙啞，上回見你，你還在研究所給無人機裝導航儀，現在倒學會鉆廢墟了。他轉身時，左眉的金環閃了閃，瞳孔在煙霧里瞇成兩道縫，說吧，什么買賣值得你冒著被民兵抓去當間諜的風險找我？

阿米爾摸出外套內袋的彈殼，金屬在掌心焐得溫熱。

這是他在土耳其難民營外的沙地里撿到的，彈l刻著與襲擊德黑蘭的導彈相似的紋路。我要進被封的國家工業研究所。他的聲音像砂紙擦過鐵皮，十分鐘，夠我查實驗室的舊資料。

法魯克的笑聲嗆進煙里，他捏著彈殼對著光，指腹蹭過刻痕：那地方現在歸沙希德的武裝隊管，圍墻帶電，門口架著機槍。

你當是進你家廚房？他把彈殼拋回桌面，塑料桌布發出刺啦聲，兩萬美金，或者幫我修個東西。

阿米爾的喉結動了動。

他知道法魯克的規矩——情報販子從不讓虧本生意，但這個舊友至少不會把他賣給當局。

他順著法魯克的目光看向角落的破紙箱，里面躺著臺裹記灰塵的通訊器，外殼裂著蛛網狀的縫。

指尖觸到通訊器的瞬間，阿米爾的太陽穴跳了跳。

熟悉的編碼流像潮水漫過腦海——那是瑪麗亞姆教他的嵌入式芯片格式，她總說每個0和1都是機械的心跳。

他扯下圍巾裹住手，用隨身的瑞士軍刀撬開外殼，銹屑簌簌落在他磨破的袖口上。

你瘋了？

那東西可能裝了炸彈！法魯克往前探了半步，又止住腳。

阿米爾沒抬頭。

他看到芯片上燒黑的焊點，想起瑪麗亞姆趴在工作臺前的側影，她總愛把一縷黑發別在耳后，說焊接要像繡花，急不得。

鑷子夾起細小的電阻，他的手穩得像臺精密儀器——這是他最后能保留的，關于妻子的技能。

當芯片重新亮起綠燈時，通訊器發出滴的一聲，法魯克的手機通時震動起來。

見鬼法魯克抓起手機，屏幕上是一串亂碼突然轉換成清晰的英文，你怎么讓到的？

阿米爾用袖子擦了擦額頭的汗。

過度使用編碼識別系統讓他的左眼開始抽搐，但他只是把通訊器推回去：瑪麗亞姆的《鳶尾計劃》里寫過這種加密方式。他低頭盯著自已沾著焊錫的指尖，她總說，機械不會說謊。

法魯克的表情突然軟了軟。

他抽出根煙遞給阿米爾，被后者搖頭拒絕。明早五點，維修電工的制服在加油站后巷的垃圾桶。他把彈殼塞進阿米爾手里，沙希德的人十點換崗，你有四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