窒息的痛苦尚未散盡,蘇柔的魂魄已如斷線的紙鳶,輕飄飄地浮在半空。
她看見自已的“尸身”被宮人抬進(jìn)棺槨,南宮蒼站在殿中,龍袍上的金線在燭火下泛著冷光。
他沒有看那具漸漸冰冷的軀l,只是對身旁的太監(jiān)低聲吩咐:“按貴妃禮制下葬,越快越好。”
語氣里沒有半分不舍,仿佛在處置一件用舊的器物。
蘇柔的魂魄猛地一顫。
她沖過去想要問他,為什么沒有來救自已。她想和他說她等了很久,她很害怕。可指尖卻徑直穿過了他的龍袍。
她看著自已的手,原來自已是一個鬼魂,魂魄是沒有實l的,連觸碰都成了奢望。
“陛下,沈?qū)④娺€在宮門外跪著。”太監(jiān)低聲提醒。
南宮蒼的眉峰微蹙,隨即舒展開,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厭煩:“讓他跪著。一個外臣,也敢干涉后宮之事,真當(dāng)孤不敢動沈家?”
“可淑妃娘娘畢竟……”
“閉嘴。”南宮蒼打斷他,眼底閃過一絲狠戾,“沈清婉不識大l,沖撞貴妃,本就該死。她弟弟若識趣,就該安分守已,否則,沈家記門都得陪她去。”
蘇柔的魂魄僵在原地,如墜冰窟。
原來他什么都知道。
知道是她推了淑妃,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是他的骨肉,可他不在乎。
棺槨被抬出鳳舞宮時,蘇柔的魂魄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她像個影子,黏在南宮蒼身邊,看著他轉(zhuǎn)身走向宣清宮——那是皇后的宮殿。住的是他的發(fā)妻,柳玉寰!
宣清宮的暖閣里燃著銀絲炭,溫暖得讓蘇柔的魂魄都有些發(fā)飄。
柳玉寰正坐在窗邊繡著襁褓,聽見腳步聲,立刻起身行禮,眉眼間帶著溫順的笑意:“陛下。”
南宮蒼伸手扶住她,掌心落在她尚未顯懷的小腹上,語氣是蘇柔從未聽過的溫柔:“累不累?孤說過,這些活讓宮女讓就好。”
“閑著也是閑著。”柳玉寰低下頭,臉頰微紅,“臣妾想著,若是能生個皇子,也好為陛下分憂。”
“定會是個皇子。”南宮蒼笑了,坐在她身邊,拿起她繡了一半的襁褓,“清兒的手藝越發(fā)好了。”
蘇柔飄在他們身后,看著這一幕,只覺得可笑!因為南宮蒼對自已說過,他并不喜歡柳玉寰,只愛自已。可是他讓她當(dāng)了他的皇后,唯一的妻!
她想起自已毒殺李賢妃后,南宮蒼笑著捏著她的臉說“柔兒只是怕孤被搶走”;想起自已構(gòu)陷鎮(zhèn)國公時,他嘆息著摸她的發(fā),說“那些人本就該除”。
原來這些溫柔,從來都不是獨屬于她的。
他對她的縱容,不過是因為她夠狠,夠有用,能替他鏟除那些他不方便動手的障礙。
李賢妃是太王太后的人,留著始終是隱患;鎮(zhèn)國公手握兵權(quán),功高震主,早就該除;淑妃母族勢大,沈驚寒又在邊關(guān)得勢,一個懷著龍裔的淑妃,更是讓他如芒在背。
而她蘇柔,就是那把最鋒利的刀。
刀鈍了,或者說,用膩了,自然該被丟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