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歐陽先生的“考題”（第1頁）

歐陽修在州衙住了三日，每日不是跟著王知州巡查農舍，就是拉著趙括閑聊。從江南的水稻品種聊到北方的麥收時令，從孩童啟蒙的經書聊到市井里的順口溜，趙括使出渾身解數，既要藏著現代知識的底，又要顯得“博聞強記”，累得倒頭就睡。

臨走前一日，歐陽修卻給趙括出了道難題。

“聽聞你善用‘表格’理賬目，”歐陽修坐在書房，指尖敲著桌面，“我這里有份汴京去年的商稅清單，類目繁雜，數字混亂，你能用你的法子理清楚嗎？”

趙括接過清單一看，頓時頭大。上面記著綢緞、茶葉、瓷器等幾十種商品的稅收，有的按“匹”算，有的按“斤”算，還有的按“擔”算，數字更是密密麻麻，看得人眼暈。這哪是理賬目，分明是考他能不能把不通單位的稅收統一核算。

“先生，這……”趙括故意面露難色，“不通商品計量單位不通，怕是不好對比。”

歐陽修笑了：“正因如此，才要考你。若連這都理不清，如何談得上‘條理清楚’？”

趙括心里暗罵：老狐貍。嘴上卻應道：“晚生試試。”

他回到文書房，找出最大的紙，先畫了個比之前大兩倍的表格。第一列寫上商品名稱，第二列寫計量單位和數量，第三列換算成“貫”——宋代雖有銅錢，但大額交易常用“貫”計價，一兩銀子約等于一貫錢，這樣換算，就能統一對比了。

換算最麻煩的是茶葉。清單上寫著“龍井三百斤，每斤稅七文”，他得先算三百斤共稅兩千一百文，再折合成兩貫一百文。還有綢緞，“蜀錦二十匹，每匹稅一貫五百文”，合計三十貫。

趙括算得記頭大汗，中途還找賬房先生借了算盤。等把所有數字填進表格，夕陽都快落山了。表格里，最大的一筆商稅來自瓷器——汴京的官窯瓷器竟收了兩百多貫，比綢緞和茶葉加起來還多。

“果然是‘黃金有價瓷無價’。”趙括喃喃自語，忽然想起宋代的瓷器貿易有多興盛，連海外都能見到大宋的青瓷白瓷。

他把整理好的表格送到歐陽修面前時，老夫子正和張先生對弈。歐陽修瞥了一眼表格，落子的手頓住了。

“這是……把所有商稅都折成了貫？”

“是。”趙括指著表格，“這樣便能清楚看出，瓷器商稅占比三成，綢緞占兩成，茶葉占一成五……”

歐陽修越看越入神，甚至忘了下棋，手指在“瓷器”那一行反復摩挲：“汴京商稅，竟以瓷器為首？我竟不知。”

張先生湊過來看了看，也點頭：“如此一理，確實一目了然。哪類商品稅多，哪類稅少，連孩童都能看懂。”

歐陽修放下棋子，正色看向趙括：“這表格，若能在戶部推行，核查各地商稅不知要省多少功夫。你這腦子，不用在正經地方可惜了。”

趙括趕緊低頭：“先生過譽，只是雕蟲小技。”

“雕蟲小技？”歐陽修搖頭，“能把復雜的事變簡單，是大本事。我再問你，若要增加商稅，該從哪類商品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