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括寫的《治蟲策》遞上去沒幾日,就有了回音。知府不僅夸這法子“簡便易行”,還讓王知州在州里幾個受災村子試行。王知州得了臉面,對趙括越發看重,甚至允許他列席旁聽州衙的農事會議。
這日,趙括剛從城外的試驗田回來,就被小衙內一把拉住。小公子手里舉著只油乎乎的紙包,興奮地嚷嚷:“趙括你看!這是李家莊送的,說是用你說的法子烤的蝗蟲,可香了!”
趙括低頭一看,紙包里是炸得金黃的蝗蟲,翅膀和腿都炸酥了,確實像小衙內說的,飄著股焦香。他前世在農村見過有人吃這個,卻從沒敢嘗,此刻看著倒有幾分好奇。
“你吃了?”趙括挑眉。
“吃了!”小衙內塞了一只到他手里,“咔嚓”咬了一口,“外酥里嫩,比油炸知了還好吃!李家莊的農戶說,這幾日捕了好幾筐,不僅治了蟲害,還省了不少口糧呢。”
趙括猶豫著把蝗蟲放進嘴里,輕輕一嚼,果然酥脆,帶著點淡淡的草香味,竟真不難吃。他忽然想起史書里記載的“蝗災之年,災民捕蝗為食”,原來這不僅是無奈之舉,確實能解燃眉之急。
“走,帶你去個地方。”趙括拉著小衙內就往后院跑。
菜地里,張廚娘正蹲在韭菜畦旁摘菜,見兩人跑來,笑著打招呼:“趙小哥,小公子,今天想吃點啥?菠菜嫩得能掐出水了。”
“廚娘,”趙括指著菜畦邊新搭的木架,“我想在這架上種點黃瓜和絲瓜,等爬記了藤,既能遮陽,又能結果,一舉兩得。”
張廚娘眼睛一亮:“這主意好!去年種的黃瓜總被太陽曬蔫,搭個架肯定強!”
小衙內卻盯著架子發呆:“要是能種出像冰糖葫蘆那樣甜的瓜就好了。”
趙括被逗笑了:“哪有那么甜的瓜?不過我知道有種甜瓜,熟透了能甜掉牙,等過些日子,我去種子鋪找找。”
正說著,文書房的書童跑了過來,喘著氣道:“趙大哥,張先生讓你去一趟,說有位‘貴客’要見你。”
趙括心里納悶,他一個抄書的雜役,能有什么“貴客”?
跟著書童到了張先生的書房,剛進門就愣住了。書房里除了張先生,還坐著個穿青色襕袍的中年人,面容清癯,頷下留著三縷長須,正拿著他寫的《治蟲策》翻看,眉宇間帶著幾分審視。
“這位是歐陽先生。”張先生介紹道。
趙括腦子“嗡”的一聲——歐陽先生?哪個歐陽先生?不會是……
“在下歐陽修,字永叔。”中年人放下書卷,目光落在趙括身上,帶著溫和的笑意,“早聞王知州府中有位奇才,能用新法治蟲,還能教孩童編順口溜記經書,今日特來一見。”
真的是歐陽修!趙括的心跳瞬間加速。他可是歐陽修的“粉絲”,當年寫論文時,不知引用了多少這位文壇領袖的文章。
“晚、晚生趙括,見過歐陽先生。”他努力穩住聲音,手心卻在冒汗。
歐陽修笑了笑:“不必多禮。我看了你寫的《治蟲策》,‘以蟲治蟲’‘輪作肥田’之說,雖看似尋常,卻頗有道理。只是不知,這些法子你是從何處學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