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如濃稠的墨汁,將青牛村裹得嚴嚴實實。海哥把發燙的玉墜塞進懷里,緊了緊蘇晴披在他身上的薄毯。蘇晴仍在昏睡,額間的黑紋時隱時現,呼吸微弱得像是隨時會消散。“等著我。”
海哥輕聲呢喃,轉身踏入迷霧,背后傳來木門吱呀關閉的聲響,卻沒看見虛掩的門縫里,蘇晴的睫毛突然顫動了一下。
后山的路比記憶中難走十倍。荊棘劃破褲腿,腐葉下不時露出動物骸骨,海哥掌心的符文突突跳動,像是在預警什么。轉過第三個山坳時,濃霧突然凝成實質,化作一張血盆大口朝他撲來。海哥本能地運轉清心訣,白光剛起,那霧氣竟詭異地分裂成七道人影,每個都長著陳阿婆的臉,卻用不通的聲音尖笑:“交出玉墜
——”
“海哥!”
清脆的呼喊穿透迷霧。海哥回頭,蘇晴竟赤腳站在百米外的斷崖邊,月光為她鍍上冷冽的銀邊。她的瞳孔泛著妖異的紅光,舉起的手臂上爬記黑色咒文,而身后的霧氣正匯聚成巨大的鎖鏈虛影。海哥剛要沖過去,腳下的土地突然塌陷,他墜入一片漆黑。
再次睜眼時,海哥發現自已躺在一座破敗的廟宇里。蛛網密布的橫梁上倒懸著幾具干尸,胸前都刻著和玉墜相似的符文。地面中央擺著半塊石碑,碑文殘缺不全,但
“血祭封魔”“圣女獻軀”
幾個字刺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更詭異的是,墻壁上的壁畫描繪著百年前的場景
——
穿嫁衣的少女被釘在祭壇,而主持儀式的人,赫然是陳阿婆年輕時的模樣。
“你終于來了。”
沙啞的聲音從陰影里傳來。陳阿婆拄著桃木杖走出,杖頭的布條還在滴血,可她的眼神卻清明得可怕,“帶上這捆香,去給廟后第七個墳頭點上。”
海哥警惕后退:“蘇晴呢?你到底是人是鬼?”
阿婆突然笑出聲,布記皺紋的臉扭曲成陌生的弧度:“那丫頭身上流著圣女血脈,本該在十八歲血月之夜獻祭,卻被你這小子壞了好事!”
話音未落,廟外傳來震天動地的嘶吼。海哥透過破窗看見,蘇晴懸浮在空中,周身纏繞著漆黑鎖鏈,七道陳阿婆的虛影正往她l內注入黑氣。玉墜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沒入海哥眉心,海量信息洶涌而來
——
原來蘇晴的家族世代守護封魔陣,每代圣女都要以生命為代價加固封印。而這次封印松動,竟是因為玉墜現世打破了百年平衡。
“想救她?”
陳阿婆拋出一團符咒,“去墳場找到鎮魂鈴,可你只有一炷香的時間。”
海哥接住符咒的瞬間,掌心符文迸發強光,將阿婆擊退數步。沖出廟門時,他看見蘇晴的眼淚混著血水落下,在空中凝成冰晶,而遠處的老林子深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轟鳴,仿佛有遠古巨獸即將蘇醒。
墳場的陰風卷著紙錢撲面而來。海哥在雜草中瘋狂翻找,第七個墳頭的墓碑上,“蘇晚”
二字讓他渾身發冷
——
那是蘇晴母親的名字。當指尖觸到埋在土里的銅鈴時,玉墜突然發出悲鳴,海哥轉頭,看見蘇晴正被鎖鏈拖向老林子。他顧不上點燃鎮魂鈴,朝著那抹身影狂奔而去,卻沒發現自已身后,陳阿婆的桃木杖正指向他的背影,杖頭布條無風自動,在空中拼出詭異的獻祭法陣。
“海哥”
蘇晴微弱的聲音在風中飄散。海哥抓住她垂下的手,卻被鎖鏈上的倒刺割得鮮血淋漓。玉墜的力量與鎖鏈的黑暗氣息激烈碰撞,蘇晴突然劇烈掙扎,張口咬住他的手腕。血腥味在齒間蔓延時,海哥看見她眼底閃過一絲清明,用只有他能聽見的聲音說:“別管我
毀掉玉墜”
然而已經太遲。老林子深處傳來驚天動地的咆哮,封魔陣的最后一道裂痕撕開,黑霧中探出巨大的利爪。陳阿婆癲狂的笑聲混著鎖鏈聲響徹山谷,海哥握緊染血的玉墜,終于明白自已卷入的,不只是一場拯救愛人的戰斗,更是關乎整個青牛村生死存亡的千年秘辛。而此刻,他連自已能否活著走出這片迷霧,都成了未知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