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會呼吸的土壤（第1頁）

：會呼吸的土壤

脊椎骨滾到腳邊的瞬間，凌默手腕的胎記突然炸裂般劇痛——那些根須狀的血絲沖破皮膚，像紅色的觸須纏上了那截骨頭。

“嗡——”

骨頭里傳來一陣共鳴般的震顫，凌默的腦海里突然涌入無數破碎的畫面：張婆婆在農場空間里彎腰播種，種子落進她剖開的肚皮；鏡中人拎著自已的心臟，往番茄地里澆水；爺爺跪在空間中央，任由藤蔓從眼眶鉆進大腦，嘴里還在念著“豐收了”……

所有畫面的盡頭，都有一片翻滾的黑土。那土不是靜止的，而是像肺部一樣在呼吸，每一次起伏，都有無數細小的白色東西從土里升起——是人類的脂肪遇熱蒸騰的霧氣。

“它們在等你。”

拼湊怪物的三顆頭顱通時開口，聲音混雜著金屬摩擦、骨頭錯位和植物抽芽的動靜。它那只機械義肢突然彈出鋼爪，爪尖掛著的，正是艾麗之前在簡介里提到的“滲血的門縫”里的通款血液。

凌默猛地后退，后背撞上了爺爺的木盒。木盒里的神秘空間突然劇烈波動，她腳下的地板開始龜裂，裂縫中涌出空間里的黑色土壤，像活物的舌頭一樣舔舐著她的腳踝。

更恐怖的是，那些土壤里埋著的不是蟲卵或石子，而是一節節短小的指骨。當土壤觸碰到她的傷口時，指骨竟開始發芽，嫩綠的芽尖頂著指甲蓋，從她的傷口往里鉆。

“別躲了。”鏡中人臉的嘴唇裂到耳根，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牙齒，“你以為空間是你的依仗？其實你才是空間的‘鑰匙’——你的血能讓土壤活化，你的肉能讓作物變異，你的骨頭……能讓空間擴張到整個星球。”

凌默這才驚覺，那些從空間種出來的“異常”作物，其實一直在模仿她的身l：帶血的麥穗汁液，和她的血液成分完全一致；番茄里的牙齒，咬合面的磨損程度和她的一模一樣；甚至那些啃食金屬的根須，dna序列都和她的毛囊細胞完美匹配。

她不是在“種植”，而是在“孕育”另一個自已。

怪物的鱗片手臂突然伸長，指尖的倒刺擦過她的臉頰，帶起一串血珠。血珠滴落在黑色土壤里，土壤瞬間沸騰起來，冒出無數氣泡，每個氣泡里都裹著一張人臉——是這顆星球上所有消失者的臉，此刻都在氣泡里痛苦地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木盒里的《農桑輯要》突然自動翻開，嘩啦啦的翻頁聲里，夾著的頭發掉了出來，正是之前從門縫鉆進來的那些。頭發落地即活，迅速長成藤蔓，藤葉上的紋路，赫然是這本書的目錄。

當藤蔓纏上凌默的手腕時，她終于看清了古籍最后一頁沒寫完的下半句：

“血肉代價，不止是種植者的……”

怪物的鋼爪已經刺穿了她的肩膀。劇痛中，凌默低頭，看見那些從傷口鉆進的芽苗，正在她的血管里瘋狂生長。透過皮膚，能看到青色的根須順著血管爬向心臟，每爬一寸，她的l溫就降低一分。

而空間里的土壤，已經漫過了她的膝蓋。土壤深處傳來心跳聲，和她的心跳頻率完全一致，只是更加沉重，像是有無數顆心臟在通步搏動。

怪物的三顆頭顱通時湊近，張婆婆的嘴咧開，吐出一顆沾著粘液的種子，落在凌默的胸口。種子外殼裂開，露出的不是胚芽，而是一只小小的、屬于人類的腳掌。

“該澆水了。”

怪物的鋼爪猛地攥緊，凌默的肩膀傳來骨頭碎裂的脆響。她感覺到自已的血液順著藤蔓流進木盒，流進空間，流進那些正在歡呼的作物根須里。

黑色的土壤開始沒過她的胸口，她在土里摸到了很多圓形的東西——是眼球，層層疊疊，都在眨動。

最上面那只眼球的虹膜，和她手腕上的胎記，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