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翎瑜還是困,即使胃疼也闔上眼睡了一陣,可不太踏實,時而讓夢境驚得輕微心悸,唐煦遙發(fā)覺此事,趁著他睡下,輕輕地為他揉一揉心口。
江翎瑜再度睜開眼,都快到了三更天,燭火微弱,他眼前十分朦朧,有些看不清人,試探著開口:“簡寧?”
“嗯,”唐煦遙應(yīng)聲,“還是睡得不好嗎?”
“你躺下抱著我,”美人抬起素手摸摸唐煦遙頸下細膩的肌膚,“我怕你累得慌。”
唐煦遙心疼極了他,忍著困意,緩緩搖頭:“不累的。”
“快些。”
江翎瑜不愿意,小聲鬧著:“我想躺在你懷里睡。”
“好好,我扶著你。”唐煦遙躺下后將美人攬在懷里,輕拍著他的背哄他睡時,自己先睡著了。
唐煦遙覺得自己在一條很長的路上走了許久,像是一個暗道,四下有迷蒙的光,卻窺不見天幕,又走了一段時間,眼前出現(xiàn)一道門,推開以后,是在權(quán)臣府上,四周陳設(shè)陌生,他很確認,這里不是郡王府。
唐煦遙認得,眼前的拔步床,三面圍欄都是鏤空雕的山水畫,木料價值不菲,是皇帝賞賜,非權(quán)臣之家不可用。
這樣的床,唐郡王府上也有兩架,刻的也不是這樣的圖案。
唐煦遙再走近些,見有個七八歲大的孩子仰躺在床上,唇角涌血,眼神破碎得厲害。
他如瀑的長發(fā)披散著,樣貌生得特別漂亮,丹唇秀眉,膚白如雪,如此仰臥在床榻上,似是病重了。
唐煦遙越看那孩子越熟悉,他長得好像江翎瑜。
“哥哥,”那孩子啞著嗓子喊唐煦遙,“你為何這樣看我?”
唐煦遙上前:“霖兒?”
話音剛落,唐煦遙怔了,自己的嗓音為何這樣稚嫩,低頭看看,發(fā)覺自己的身量也不對,真像是十幾歲的時候。
“嗯,”他點頭,話說得艱難,唇瓣一動,血就絲絲縷縷外滲,伸著小手,“你不認得我了嗎?”
不認得?
唐煦遙更懵了,難道自己從前就認識江翎瑜了?
看著江翎瑜虛弱的樣子,唐煦遙沒時間多想了,一把攥住他冰涼的手,暖在掌心里。
“霖兒怎么了,”唐煦遙皺著眉,勾著指頭抹掉他唇角的鮮血,“腹痛嗎?”
江翎瑜輕輕點頭:“哥哥,霖兒好痛。”
唐煦遙記得江翎瑜曾說自己染了時疫,是十五年前,那此時的江翎瑜只有七歲?
“哥哥,以后你不要摸我的血。”
江翎瑜盡管嘔血嘔得嗓子啞了,聲音還是稚嫩:“父親說,我的病會傳給別人的,我不想你也肚子痛。”
“沒事,”唐煦遙實在心疼,喉間聲息輕顫,“哥哥身子健碩,不怕的。”
唐煦遙一時間分不清現(xiàn)在是夢境還是現(xiàn)實,他七歲,自己十二歲,這樣相伴是唐煦遙幻想了幾千遍的,自幼就相識,以哥哥的身份疼愛他,陪著他長大。
江翎瑜很固執(zhí)地把唐煦遙手上的血擦干凈,生怕他也染上時疫,這時江懷和夫人趕來,江懷驚呼一聲:“寧兒原來是在這,夫人,你快帶他回去,萬不要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