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贏聽得糊涂,沈休先是與宣贏一樣疑惑,不過一秒,過去的光景閃現(xiàn)在腦海,隨即臉上的笑意深了幾分。
楊如晤的確沉穩(wěn),且為人處事相當有水準,不過作為昔年室友,沈休知道楊如晤有一個外人無法知曉的習慣。
這一聲咳恰似某種信號。
“宣贏啊”沈休打量身旁宣贏,睜著眼胡扯,“不早跟你說了,喝多了上樹要去火星,腿摔斷了,最近不能出門。”
一旁的宣贏:“?”
“嗯,養(yǎng)的怎么樣了?”楊如晤問。
沈休回道:“身體不舒服脾氣自然好不到哪兒去。”
果不其然,楊如晤那邊傳來一個低低的女聲:“你問問我能不能去看看他。”
宣贏這才明白,楊如晤大約在離開沈園之后回了賀家,被趙林雁撞見,因為自己長期不接趙林雁電話,楊如晤被催著來打探消息了。
宣贏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復雜,關于病情他無論如何也不想被趙林雁得知,沈休知曉他心中所想,若沒有那晚的暈厥之下被楊如晤得知,沈休必定會站在他的角度連帶楊如晤一起隱瞞。
只是事情已發(fā)生,楊如晤冷靜自持,不多問不多管的態(tài)度令他好受很多,然而楊如晤與他非親非故,此刻卻短暫地跟他站了同一陣營,幫他與趙林雁周旋。
欠人情債果真不好受,宣贏索性坐實沈休那聲脾氣不好,隨手撿了塊原石,往地板上一砸,冷聲道:“沈休,你煩不煩!出去打電話。”
沈休紋風不動,笑對電話里說:“你瞧,又發(fā)脾氣了。”
要說謹言慎行并非毫無道理,在沈休隨口找的那個借口沒幾天,某天宣贏散步沒注意,路過池塘邊被石頭絆了下腳,險些栽進池子去,回天星一看,大腿被石頭磕紅了好大一片。
幾天之后,淤青還未消散,宣贏直罵沈休烏鴉嘴,全都是他給咒的,也罵楊如晤,就不能隨便找個借口推掉,非要打什么電話來問。
沈休無端被罵也不與宣贏爭辯,并且交代宣贏別遷怒楊如晤,說至少他不姓賀,單論為人堪當正直。
宣贏不以為然,楊如晤是不姓賀,可他以前站在賀家立場專門跟自己作對,以后嘛,也不好說,畢竟楊如晤算是在賀家長大的,情非豈是他這個外人可比。
沈休高深莫測地說了個非也,宣贏問他打什么啞謎,沈休讓他自己悟。
直至暮春四月,復查幾次確定病情平穩(wěn)后,宣贏才被準許出門。
許是在家太久,宣贏并沒有迫切地想要外出,他仍然待在地下一層,在自己的世界里玩物喪志。
手機響起時宣贏正在給新刻好的玉墜子拋光,他隨意往屏幕上瞥了一眼。
是楊如晤。
宣贏算下來與賀家那一家人已有三個月未見,除去前期楊如晤來探望過一次,之后他沒再登過門。
在此期間,楊如晤人沒出現(xiàn),但電話與微信從沒斷過,無一例外全是日常問候,宣贏看到會隨手回復,說活的挺好,有時也會帶著點莫名其妙的脾氣說還沒死。
他們之間形成了一種很淺薄的默契,日常聯(lián)絡而已,來往回復看著也不奇怪,若說斷也能立即斷。
微信消息隨時可以回復,楊如晤的電話卻沒有任何規(guī)律,有時宣贏將手機亂扔,楊如晤打過一通見沒人接便不會再打,今天不知怎么回事,楊如晤竟鍥而不舍地打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