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稚發絲飛揚,著嫩黃色紗裙跳下馬,臉頰與鼻尖都是紅的,樣貌與蕭騁那年送嫁時沒什么不同,眼神中的擔憂幾乎滿得溢出來。
少女提著裙擺奔向皇叔,卻驀地記起了什么,猝然停下腳步略整理儀態,端起公主的架子緩步來到蕭騁面前,施施行禮,恭敬道:“阿稚見過皇叔,皇叔萬安。”
蕭騁抱臂,眼神落在蕭稚肩頭半晌,用對待下屬的表情打量著與自己雖有血緣,關系卻不算深厚的小輩。
蕭稚徹夜奔襲,累得頭暈眼花,臉色也難看得很,她在蕭騁這里向來沒什么好印象,蕭騁當著父皇的面說她難當大任,不給大宸添麻煩便已萬幸,和親哪里指望她有所建樹。
“皇叔,我……”
“來人。”蕭騁打斷蕭稚,比起能言善辯的公主,他更希望她是個提線木偶小啞巴,道:“送公主進東廂房休息,還有。”
他繞過蕭稚,大步走向躲在暗衛身后,好奇地眨巴著眼睛四處張望的女孩。
蕭稚嬌軀輕顫,咬住下唇,回頭失聲道:“皇叔!”
“你就是燕勝雪。”蕭騁俯身,笑得格外溫柔,詢問道:“你的名字是燕勝雪嗎。”
燕勝雪才過五歲生辰,哪里分得清人與人的好壞之分,眼前的男人與阿稚姊姊甚為相似,結巴著說:“阿稚姊姊說。”
“只需回答是與不是。”蕭騁沒有那么多耐心哄小孩,燕家子嗣個頂個的聰明,怎么這個燕勝雪看起來像是個傻子。
他的好脾氣消耗殆盡,逼問道:“回答。”
……
燕勝雪張著嘴,雙手使勁揉搓衣裙,再看蕭稚背對著自己,身旁的人她一個都不認識,霎時眼眶通紅,大聲哭喊道:“我要太子哥哥,嗚嗚嗚,阿稚姐姐,太子哥哥去哪了嗚嗚嗚嗚嗚!”
燕家三小姐哇哇大哭,蕭稚終于忍不住了,奔向燕勝雪,從蕭騁手中奪走燕勝雪,將其護在身后。
直面迎上蕭騁周身散發著的駭人威壓,用盡全身力氣,鼓起勇氣道:“皇叔,她只是個孩子。”
“本宮也是東宮的人。”
“本宮?”蕭騁眼底閃過一絲殺意,沒想到蕭稚竟胳膊肘向外拐,皮笑肉不笑:“哪個東宮?太子妃效忠的是哪個宮?”
“自然是……大宸。”蕭稚硬著頭皮,有些頂不住了,說:“我是大宸的公主,自然萬事以大宸當先。”
“那么現在本王想請你為皇兄做件事。”
話是商量,卻不容妥協。蕭騁的話是在點醒蕭稚,她在西洲安然度過的年月已隨著宮門被破化作黃粱,除了受他關照之外,若有半分對大宸不忠,或許傳回大宸的消息便并非公主已啟程回大都,而是——
死在了西涼人刀下。
雙方交戰不殺戰俘,也僅僅只是玩笑話,殺紅眼連自己人都砍。
蕭稚猛地意識到了什么,膝彎一軟,噗通坐在地上起不來了。
頭頂傳來景飏王的命令:“阿稚,皇兄曾說你是孝順的孩子,因此才主動選擇前往西洲和親。”
“現在為了大宸,本王要你去見一人。”
蕭稚:“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