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過去,靠近了才發(fā)現(xiàn),她額角處有一個傷口,沾濕了鬢角的碎發(fā),卻因為傷口靠近發(fā)縫,遠(yuǎn)處根本看不出來。
“這咋回事?”我的聲音發(fā)緊,指尖下意識想碰她的傷口,又怕弄疼她。
“我沒事……”她慌忙躲開,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裙擺,聲音哽咽,“是……是雞血……”
“雞血?”
“今天上午,”她吸了吸鼻子,眼淚砸在青石板上,“你……你愛人和丈母娘帶著幾個人來這兒,說要找你算賬,手里提著桶雞血,說你要是不把林志撈出來,就要潑在門上……”
我的火氣“噌”地竄上來。
“我不讓她們潑,”蕊蕊的聲音越來越小,“我說楓哥不在,有什么事等你回來再說……她們就推我,桶摔在地上,雞血濺了我一身……”
她頓了頓,抬手摸了摸額角:“她們推我的時候,我頭撞在門栓上,流了血……她們看見我受傷流血就嚇跑了。”
我盯著門板上的痕跡,又看了看她連衣裙上的污漬,喉嚨發(fā)緊。
小時候,村里小孩總欺負(fù)沒爹的蕊蕊,每次都是我把她護(hù)在身后。現(xiàn)在我不在,她卻拼著受傷,替我守著這個家。
“傻丫頭,”我撿起地上的百潔布,扔到一邊,“跟你有啥關(guān)系?你咋不躲開?”
“不行啊楓哥,”她突然抬頭,眼里的淚還沒干,卻透著股執(zhí)拗,“咋說這也是你老家。以前都是你保護(hù)我,現(xiàn)在我想保護(hù)你的家。”
陽光照在她臉上,睫毛上的淚珠亮晶晶的,胸前的濕痕勾勒出青澀卻飽滿的曲線。
我這才驚覺,當(dāng)年那個跟在我身后的小黑瘦丫頭,已經(jīng)長這么大了,成了個亭亭玉立的姑娘,可看我的眼神,還像小時候那樣,帶著全然的信任。
“先進(jìn)屋。”我站起身,把她往院里拉,“你傷口還疼嗎,之前處理過了嗎?”
白蕊蕊看了我一眼,隨后低下頭,點了點頭,就跟著我往里走,腳步怯生生的,連衣裙的裙擺掃過青石板,留下淡淡的血痕。
車?yán)锏母改冈缇拖铝塑嚕覌尷锶锏氖种眹@氣:“這孩子,咋這么傻?快讓阿姨看看傷著哪兒了。”
我爸皺著眉往門外看:“林家那娘倆,真是欺人太甚!”
我回頭看了眼門板上的雞血印,又看了看蕊蕊泛紅的眼眶,突然覺得,有些賬,不能就這么算了。
我又看了眼蕊蕊的傷,應(yīng)該是用毛巾擦過血跡,但肯定沒有認(rèn)真處理過。現(xiàn)在還不是算賬的時候,先讓父母安心住下,把蕊蕊的傷處理好再說。
蕊蕊被我媽拉著往里走,經(jīng)過我身邊時,她小聲說:“楓哥,對不起,我沒保護(hù)好你家的門……”
我揉了揉她的頭發(fā),像小時候那樣:“傻丫頭,你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她的耳朵瞬間紅了,低下頭,馬尾辮輕輕晃了晃。陽光穿過院門,落在她沾著血跡的白裙子上,像幅有點刺眼,卻又讓人心里發(fā)暖的畫。
就在這時,我的背后傳來一道喊聲。
“小楓啊,你可算回來了,快帶蕊蕊去衛(wèi)生所包扎一下吧,剛才那幾個人來鬧,蕊蕊受了傷,我怎么勸她,她都不肯走,非說要等你回來。”
我回頭看去,就見張嬸兒手里提這個籃子往這邊走了過來。
“飯也不肯回家吃,生怕叫人又往你家門上潑了東西。”說著她心疼地看了眼白蕊蕊,又從籃子里拿出一碗飯菜,把飯塞進(jìn)了白蕊蕊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