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在敲門》（第2頁）

“你在騙我！你已經……”

“已經死了，對嗎？”老太太笑了起來，笑聲里夾著水泡破裂的“咕嚕”聲，“可我孫子還在水里泡著呢……他說你家亮著燈，暖和……”

敲門聲再次響起，這次是小孩的手在敲，聲音又輕又快，像小石子打在門上。“阿姨，開門呀……”童聲軟軟的，帶著濕氣，“我冷……我媽媽說，暖和的地方就不冷了……”

陳蘭突然想起上個月的新聞：小區旁的人工湖淹死了個五歲的男孩，撈上來時手里還攥著個塑料奧特曼。而張老太的孫子，正是那個男孩。

她死死盯著貓眼，看見綠光里慢慢伸出一只小手，指甲縫里全是黑泥，正扒著門縫往里摳。門板上的油漆被刮下來，露出底下的木頭，像在流血。

“別敲了！”陳蘭抓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對著門揮舞，“再敲我報警了！”

門外的聲音戛然而止。

過了很久，久到雨聲都仿佛變小了，老太太的聲音再次傳來，輕得像嘆息：“姑娘，你家陽臺的窗戶……沒關緊啊。”

陳蘭猛地轉頭。陽臺的落地窗確實留著條縫，雨水順著縫往里灌，在地板上積成小小的水洼。而水洼里，正慢慢浮起一個模糊的影子，小小的，穿著濕透的黃色雨衣，手里似乎還攥著什么。

她還沒來得及尖叫，身后的門突然“咔噠”一聲開了。

不是被推開的，是從里面擰開的。

陳蘭僵硬地回頭，看見門把手上掛著串鑰匙——是她下午買菜時忘在門上的。而門外的綠光里，張老太的臉正對著她笑，嘴角咧到耳根，嘴里淌出渾濁的黃水，眼睛里沒有黑眼珠，只有兩個黑洞，里面似乎有水流出來。

“你看，”老太太說，“我們進來了。”

第二天清晨，鄰居發現陳蘭家的門大開著，屋里積了很深的水，地板泡得發脹。陳蘭倒在陽臺邊，眼睛瞪得極大，手里還緊緊攥著那把水果刀，刀尖扎進地板，旁邊散落著個塑料奧特曼。

警察在屋里發現了兩組奇怪的腳印：一組是老太太的布鞋印，從門口一直延伸到陽臺，腳印里還沾著水草；另一組是小孩的赤腳印，圍著陳蘭的尸l繞了一圈，最后消失在陽臺的積水里。

只有門框上的貓眼，不知何時被什么東西堵住了，掏出來一看，是半塊濕漉漉的藍布衫碎片，上面還沾著幾根灰白的頭發。

而那天的天氣預報說，凌晨一點后，暴雨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