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暴雨砸在防盜門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脆響,像無數只手指在急促地叩擊。陳蘭裹著毯子縮在沙發上,恐怖片里的尖叫還沒從電視里消散,門外突然傳來“篤、篤、篤”的敲門聲。
很輕,節奏均勻,和雨聲涇渭分明。
她的心猛地提起來。丈夫出差,兒子在寄宿學校,這個時間絕不會有人來。陳蘭踮著腳走到門后,透過貓眼往外看——樓道里的聲控燈沒亮,只有應急燈的綠光滲進來,照見一片模糊的黑影。
“誰???”她的聲音在空屋里發飄。
門外沉默了幾秒,傳來個老太太的聲音,啞得像砂紙磨過木頭:“姑娘,能借把傘嗎?我孫子發燒,急著去醫院?!?/p>
雨聲里混著若有若無的小孩哭鬧,細聽又像風聲。陳蘭皺了皺眉,這棟樓的老人她都認識,沒聽過誰家有這么小的孫子?!澳悄膽舻??我給物業打電話讓他們送傘吧?!?/p>
“就三樓的?!崩咸穆曇舾?,仿佛貼著門縫,“傘就行,不用麻煩別人。我這老骨頭,淋不得雨?!?/p>
陳蘭猶豫著摸到門把,指尖剛碰到金屬,突然想起上周三樓的張老太去世了,出殯那天也是這樣的暴雨,她兒子抱著個黑白照片,照片里的老太太穿著件洗得發白的藍布衫。
而貓眼外的黑影上,正飄著一角藍布衫的邊。
敲門聲又響了,這次更急,“篤篤篤”變成了“砰砰砰”,震得門板都在顫?!肮媚?,開門啊……”老太太的聲音突然變尖,像被掐住的貓,“我孫子冷……他說要進來看電視……”
陳蘭猛地后退,撞翻了茶幾上的玻璃杯。碎裂聲里,她聽見門外傳來小孩的笑聲,咯咯的,卻沒有一點暖意,像冰珠砸在玻璃上。
“您走吧!我不能開門!”她對著門喊,后背已經抵到了陽臺的落地窗。
門外的敲門聲停了。過了會兒,老太太又說話了,聲音軟下來,帶著哭腔:“那……能讓我避避雨嗎?就站在你家門口,不進去。你看我這鞋,全濕了……”
陳蘭鬼使神差地又湊到貓眼上。綠光里,老太太的腳就在門墊前——那是一雙老式的黑布鞋,鞋底沾記了泥,鞋邊卻在往下淌水,不是雨水的清透,是渾濁的黃,像從泥水里撈出來的。
更嚇人的是,她的腳踝處,褲管卷起來的地方,皮膚是青紫色的,還沾著幾根水草。
“您到底是誰?”陳蘭的聲音在發抖。
“我是張老太啊……”門外的聲音突然變得陰冷,“上周你還幫我提過菜籃子,忘了?”
陳蘭的頭皮瞬間炸開。上周三確實幫三樓的張老太提過菜,當時老人笑著說要給她孫子織件小毛衣。可張老太出殯那天,她明明看見棺材蓋釘死時,老人穿的就是這件藍布衫,腳上是這雙黑布鞋。
“你在騙我!你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