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醒在陌生海岸（第4頁）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奶糖，又摸了摸那張泡皺的照片。

扎赫拉的笑臉在夕陽里慢慢顯影，像朵從硝煙里鉆出來的鳶尾花。

營地的方向傳來孩子的笑聲。

阿米爾抬起頭，看見幾個裹著毯子的難民小孩正追著只花斑貓跑。

其中有個穿紅毛衣的小女孩，跑得太急，圍巾被風吹起來，在夕陽里飄成團跳動的火焰。

他的腳步頓住了。

林月回頭看他。

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和他的影子疊在一起，像兩根在風里搖晃的蘆葦。

“怎么了？”她問。

阿米爾望著那團跳動的紅，喉嚨發緊。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奶糖，又摸了摸照片上扎赫拉的臉。

遠處的小女孩被石頭絆了下，撲進旁邊女人的懷里。

那女人彎腰抱她時，阿米爾看清了——不是扎赫拉，紅圍巾下的臉圓得像顆蘋果。

“沒事。”他說，“走吧。”

林月沒再說話，只是加快了腳步。

營地的篝火已經點燃，火光里飄來羊肉湯的香氣。

阿米爾跟著她走進帳篷群，聽見有人用波斯語喊：“醫生來了！”有個老人舉著裹著紗布的手迎過來，有個孕婦扶著腰從帳篷里走出來。

林月的背挺得更直了。

她轉身時，急救包上的紅十字在火光里發亮。

阿米爾望著她的側影，突然想起海難時那個帶著消毒水味的懷抱——那不是幻覺，是真實的、帶著l溫的希望。

“到了。”林月停在頂藍色帳篷前，“這是臨時醫療點，今晚你睡里間。”她指了指帳篷角落的行軍床，“我去給你拿干衣服。”

阿米爾走進帳篷。

里間有股淡淡的草藥味，墻上貼著張世界地圖，用紅筆圈著伊朗、土耳其、希臘。

他摸了摸行軍床的被子，是干燥的，帶著陽光的味道。

帳篷外傳來腳步聲。

林月抱著套干凈的衣服進來，袖口沾著草藥汁：“是志愿者的舊衣服，可能有點大。”她把衣服放在床上，“浴室在帳篷后面，我讓阿卜杜拉帶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