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蘇醒在陌生海岸（第3頁）

海浪聲突然變得很輕。

阿米爾望著她耳尖的紅，想起扎赫拉第一次吃奶糖時的樣子——她把糖紙疊成小蝴蝶，說要送給幼兒園的法爾扎內。

“我聯系了當地救援組織。”林月突然掏出手機，屏幕上是份pdf文件，“今天凌晨三點，希臘海岸警衛隊收到難民船傾覆報告。”她劃動屏幕，“幸存者名單里沒有你，但……”她指尖停在“失蹤人員”那一欄，“也沒有叫扎赫拉的五歲女孩。”

阿米爾的呼吸突然急促起來。

他盯著手機屏幕，仿佛能透過那些字母看見扎赫拉的名字：“可能……”他的聲音在發抖，“可能被其他船救了？”

“可能。”林月把手機遞給他，“希臘海域有幾支民間救援船隊，他們的無線電頻率我記下來了。”她從急救包夾層抽出張紙條，上面用藍筆寫著串數字，“我明天去難民營取衛星電話，幫你聯系。”

阿米爾接過紙條時，指尖碰到她手背。

她的手很涼，像德黑蘭冬天的雪。

他突然問：“你為什么幫我？”

林月望著遠處被浪卷走的碎木片。

有只海鷗掠過她頭頂，叫聲像極了扎赫拉學鳥叫時的奶音。

她摸出顆橘子味奶糖，塞進他掌心：“因為我也是為了孩子來的。”

海風掀起她的馬尾，阿米爾這才看清她耳后有道淡粉色的疤，形狀像道月牙。

那疤痕很新，應該是最近兩個月留下的。

他突然想起在難民營聽過的傳聞——有位中國醫生為了救個被地雷炸傷的敘利亞男孩，自已踩中了未爆彈。

“林醫生！”遠處傳來喊聲。

穿橙色救生衣的救援隊員揮著旗子，“營地送來補給，需要幫忙搬！”

林月站起身，拍了拍褲腿的沙粒。

她彎腰收拾急救包時，月亮石紅繩從袖口滑出來，在陽光下閃了閃：“我帶你去營地。”她伸手拉他，“那邊有熱湯，還有能烘干衣服的爐子。”

阿米爾握住她的手。

那雙手的溫度正在回升，像塊慢慢捂熱的石頭。

他望著遠處被夕陽染成金色的難民營帳篷，突然想起薩米拉常說的話：“戰爭會把人變成碎片，但總有人愿意當膠水。”

“好。”他說。

林月的急救包在身側搖晃，里面傳來金屬碰撞的輕響——是聽診器，是止血鉗，是沒吃完的奶糖。

阿米爾跟著她往營地走，沙粒在腳下發出細碎的響。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奶糖，又摸了摸那張泡皺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