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民營在兩公里外。”林月的手指在三角巾結上停頓片刻,“最近一周,每天都有三到五艘難民船在這附近翻沉。”她抬頭時,阿米爾看見她眼底的血絲,“我負責沿海巡視,找幸存者。”
海浪突然卷來塊碎木板,“咔嗒”撞在阿米爾腳邊。
他盯著那木板上的劃痕——是道機械刻痕,像極了德黑蘭導彈碎片上的編碼。
“f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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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2……”他下意識呢喃,太陽穴突然抽痛。
林月的手懸在半空。
她盯著他突然發白的臉,輕聲問:“你說什么?”
阿米爾按住額頭。
機械編碼系統在海難時啟動過一次,現在他能感覺到,那個藏在大腦深處的“系統”正像臺生銹的老機器,在劇痛中緩緩轉動。
他想起底艙里那些金屬箱,想起阿里袖口的機油味——那個說要帶他們去希臘的蛇頭,原來根本不是走私貨物,是走私武器。
“沒事。”他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可能是海水進腦子了。”
林月沒再追問。
她從急救包里摸出個鋁盒,倒出兩顆白色藥片:“止痛藥。”又遞來半瓶礦泉水,“小口喝。”
阿米爾接過瓶子時,指腹擦過她掌心的繭。
那是長期握止血鉗留下的,每個繭都帶著細密的小坑。
他突然想起薩米拉的手——讓外科手術時穩得像精密儀器,抱扎赫拉時卻軟得像團云。
“你女兒……”林月的聲音很輕,“多大了?”
阿米爾的手指捏緊了礦泉水瓶。
塑料瓶發出“咔”的脆響,他摸向胸口的口袋——那里原本裝著扎赫拉的照片,現在只剩團被海水泡皺的紙團。
他展開時格外小心,仿佛在拆封一封遺書:“五歲。”照片上的小女孩穿著紅毛衣,臉頰被薩米拉捏得鼓起來,眼睛彎成兩輪月牙,“她管鳶尾花叫‘小紫蝴蝶’,說等戰爭結束……”
他說不下去了。
林月沒說話,只是把自已的急救包推過去。
阿米爾這才注意到,包側面縫著個小布兜,里面塞著半打皺巴巴的奶糖紙。
她順著他的目光低頭,耳尖微微發紅:“我弟弟小時侯……”她頓了頓,“最愛吃橘子味的奶糖。”
海浪聲突然變得很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