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沈家能放他出來,又能有幾個聰明的貨色,我就算回頭治個罪,一想到沈憶平是這么個行事,都有種喝了隔夜茶的感覺。
謝靈仙徐徐道來:“我還是那句話,男女也好,還是身上別的特點,不過是可利用的工具而已,各自尋了身上的優(yōu)點去做事便可,陛下的初衷也僅僅在于此,這位公子,我知你有抱負,可天子腳下還是謹言慎行的好。”
他那股倔驢的勁兒又上來了,張口就是一個可是,不知道又要反駁什么。
我逐漸不耐煩起來,謝靈仙摁著我想要擼袖子的手,搖搖頭,我切了聲,把手拐了個彎,搭在她腰間。
忽然,人群里竄出來兩個和他面容有幾分相似的青年男女,蹦著跳著到沈憶平身邊,一邊一個架著沈憶平的脖子,要扯他走。沈憶平扯住青年的袖子,反抗道:“阿遠,你拉我做什么,讓我把話說完。”
頭上戴著紅色絨花的少女哎呀哎呀的,一把堵住他的嘴巴。
“我兄長腦子不好使,說的都是胡話,各位見怪了。”被叫做阿遠的青年向四周賠笑著。
不過,他確實出言不遜,可沈家和李氏有姻親,周圍人也不會拿他怎么樣,都是看著好戲罷了。
但是想來等我回宮不久,這彈劾沈氏乃至李氏的奏章就要送到我跟前了。
這青年看起來靈光許多,還專門與我倆賠不是。他道:“我們只是沈家旁的不能再旁的支系,斷不敢蹭這姓氏的光耀,兄長說的這些胡話,還望您二位不要放在心上。”
沈憶平還嗚哇嗚哇地拍著弟弟的手。
我笑了一聲,道:“你看起來還腦袋機靈些,今年男子有三場殿試,可不要讓人失望。”
青年對上我的眼睛,腿發(fā)起軟,身形頓時矮了一截,又忽然站直,沖我拱手稱是。
那李老頭已經(jīng)想要開溜,我輕咳一聲,他鬼鬼祟祟的身影定在原地。
我轉(zhuǎn)身,盯著他的背,悠然道:“李先生,我可是記得,陛下登基時,你可說過,若非天大的事,斷然不會貿(mào)然進京,這次怎么這么快又回來了?”
李素轉(zhuǎn)過身,就算他極力克制,我也不難看出他渾身上下的忐忑。
欺負老人,可不是我的作風(fēng)。
謝靈仙不禁失笑,上前一步和他問了聲李先生好,老頑童這才吁了一口氣,捋了捋白胡須,嘴上說著不敢不敢,臉上卻是春風(fēng)得意起來。
我道:“走吧,我新得了宅院,正好在此敘敘舊。”
他跟在我和謝靈仙后面,亦步亦趨。
也是難為這鶴發(fā)童顏的老頑童又回來這布滿明爭暗斗的長安,山野間自在慣了,又這般一切按照規(guī)矩來,定然是拘謹,還是在公主府暢談比較舒適。
我們便于街巷里邊走邊交談。
在熱絡(luò)的人聲中,我聽到沈憶平問弟弟為什么阻攔自己。那叫做阿遠的說:“你沒聽到她能這么隨意提起殿試,而且那人是李素啊,高宣王的師父,李家家主來了都得磕頭的長輩,能讓他這么恭敬,要么是內(nèi)宮女官,要么是陛下身邊的人,你若是再說下去可怎么……”
后面離的太遠,我便聽不清了。
朝歌李氏,武將輩出,但偶爾也有這么幾個另類,李素算一個。
李素原不叫李素,這名字是他的師父給改的。他先天體弱,自幼出家,跟著老道云游四海,年輕時便在道門聲望極高。后得衣缽傳承,風(fēng)頭無量,彼時也不過二十八歲。
上一代高宣王也得拿著三壺好酒,乖乖稱一聲李叔,才哄得他收了唯一的徒弟,蕭牧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