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謝靈仙從書鋪出來,我剛要過去迎她,扭頭就看到方才那罵我的愣頭青也撥開人群,從里面竄出來,一口一個姑娘且慢,一口一個女郎等等。
旁邊人也不反駁他了,全等著看好戲,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是想繼續(xù)和謝靈仙爭辯。
原來他是在和謝靈仙吵啊。
我騰的站起來。
老頭子摁住差點被我掀翻的棋桌,也跟著站起來看熱鬧。
我將謝靈仙護在懷里,問她:“這人欺負你了?”
那白面書生追出來,瞧見我們舉止親密,又停下腳步,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問我:“這位女郎,你們是姐妹嗎?”
姐妹?
哪門子的姐妹。
我冷笑道:“去你爹的姐妹,她是我妻子,好小子,你是哪家的兒郎,我今個算是記住你了。”
北涼民風開放,尤其在我做了太女后,民間便更不忌諱此種,不過我這樣,理直氣壯說起來自己娶妻的,也是少見。
一時惹的過往行人注目。
許多考生都放下手頭的事過來這邊湊這個熱鬧,聽到我這一聲妻子紛紛起哄起來,像南山里那群野猴子般,有種無處安放的野心和精力。真不像是來趕考的。
我身后作旅人打扮的李素老頭忽然又猛咳了幾聲。
我回頭,沖他說:“李先生,需不需要給你找個醫(yī)士來,又或者,你有什么意見,說來聽聽?”
“那自然是不敢,老朽無事,無事。”他連忙擺手,長須都快翹起來了。
那方才說我壞話的書生臉紅了半邊。
支支吾吾,扭扭捏捏。
“女郎,我……您……您妻子,在下沒有冒犯女郎的妻子,我們只是爭辯了幾句。”書生道:“在下,沈憶平,出自朝歌。”
沈憶平。沈家?
謝靈仙道:“沈氏和李氏自前朝便有姻親,關系匪淺,如今我看閣下衣裝樸素,想必是不打算沾家里的光了。”
李素不就是出自朝歌李氏么。
本來虛驚一場的李素聽到這毛頭孩子姓沈,幾乎是用飄似的走到我的視線范圍內,又沖我搖頭擺手。
我笑著罵了聲:“老頑童,知道這和你沒關。”
他看了眼李素,神情有些疑惑,可還是沒認出來李素是誰,甚至傻了吧唧發(fā)出驚訝的聲音,還問謝靈仙:“在下平時鉆研書本,名聲不顯,姑娘怎么一下就猜出來我的身份了。”
當然是因為我和謝靈仙早就看過今年科考的名冊。
這傻子,都沒聽出來謝靈仙的弦外之音,沾家里的光他是沒想,但是如今說上這一番話,若是傳進宮中,沈家難道還會坐視不管。
算了,沈家能放他出來,又能有幾個聰明的貨色,我就算回頭治個罪,一想到沈憶平是這么個行事,都有種喝了隔夜茶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