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巴掌,”沈南安的聲音毫無波瀾,平靜得可怕,“是教你認清自己的身份。你,是來接侯府嫡女的奴才。我,是你要接的主子。再敢以下犯上”她頓了頓,目光掃過地上那兩具血肉模糊的尸體,又落回嬤嬤瞬間慘白的臉上。
“我不介意讓你知道,我是怎么‘教訓’不懂規矩的東西的。”
嬤嬤腿一軟,差點癱倒在地,捂著火辣辣的臉,所有囂張氣焰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篩糠般的顫抖和極致的恐懼:“大大小姐老奴老奴知錯老奴該死”
沈南安不再看她,徑直走向馬車。
經過嬤嬤身邊時,她腳步未停,只冷冷丟下一句:“玉佩在我這里。上車,回府。”
語氣是不容置疑的命令。
嬤嬤連滾帶爬地跟上,再不敢有半分怠慢,甚至不敢抬頭看沈南安的背影。
簾子落下,隔絕了外面凄風苦雨和埋葬著她過去一切的廢墟。
馬車開始顛簸前行。
角落里,沈南安濕透的頭發黏在蒼白的臉頰上,長長睫毛低垂著,沾著細小的水珠,遮住了眼底的情緒。
像深埋于凍土之下的火種,無聲地燃燒,等待著時機焚毀一切。
馬車在泥濘中行了幾日,終于在暮色四合時,抵達了巍峨的鎮寧侯府。
朱門高墻,銅釘森然,門楣上‘鎮寧侯府’四個燙金大字在暮色中依舊散發著不容逼視的威嚴。
巨大的石獅子蹲踞兩側,沉默地俯視著門前的一切,帶著一種生殺予奪的冷漠。
劉嬤嬤早已換了一副嘴臉,對著門房趾高氣揚地亮了對牌,馬車并未走正門,而是從旁邊的角門悄無聲息地駛入。
角門內的世界,是另一個天地。
高墻隔絕了外面的喧囂,只剩下深宅大院特有的寂靜,一種沉淀了太多秘密和規則,令人窒息的寂靜。
馬車在一處僻靜的小院停下。
院子不大,有些陳舊冷清,顯然是府中邊緣之地。
“到了!”劉嬤嬤掀開車簾,“以后你就住這兒!記住自己的身份!你不過是夫人念在舊情接回來的鄉野丫頭。”她陰冷的目光掃視著沈南安上下,帶著毫不掩飾的威脅。
沈南安并沒有理她,甚至無視般自顧自地走進房中。
劉嬤嬤冷哼一聲,對旁邊一個穿著半舊青布衫,面相木訥的粗使婆子吩咐道:“張婆子,人交給你了!帶她洗干凈,換身衣裳!然后再去正廳見老爺夫人!”
“是,劉嬤嬤。”張婆子應了一聲,匆匆跟了上去。
一間狹窄的耳房,里面只有一個簡陋的木桶,盛著半溫的水。
張婆子丟給她一套素色衣裙,便退了出去,守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