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婆子丟給她一套素色衣裙,便退了出去,守在門口。
門關上。
狹小的空間里只剩下沈南安一人。
空氣中彌漫著劣質澡豆的味道。
她走到水桶邊,看著水中倒映出的自己。
臉上依舊帶著長途跋涉的疲憊和一絲蒼白。
南安脫下那身沾滿血污,泥濘和雨水,見證了她所有失去與殺戮的破爛衣衫。
手腕內側,一道新鮮的,深可見骨的刀傷,被雨水泡得發白,那是殺太監時留下的。
她踏入水中,冰冷的水刺激著傷口,帶來尖銳的疼痛。
她眉頭都沒皺一下,只是沉默地,用力地搓洗著身上的每一寸皮膚。
仿佛要洗掉所有屬于沈南安的痕跡,洗掉那場大火,洗掉那身血腥氣。
換上干凈的素色衣裙,她將脫下的舊衣仔細疊好,包括那件藏著生母信件的破爛里衣。
南安走到墻角,那里有一個小小的炭盆,里面還有未燃盡的余燼。
她毫不猶豫地將那疊舊衣丟了進去。
火焰騰起,貪婪地吞噬著布料,發出嗶剝的輕響。
橘紅色的火光映著她平靜無波的臉,明滅不定。
屬于沈南安的最后一點痕跡,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沈南安被帶入正廳。
檀香裊裊,華貴冷硬。
上首端坐著鎮寧侯宋屹與侯夫人王氏。
宋屹身著深紫錦袍,儒雅中帶著沉郁。
他的目光落在沈南安身上,帶著審視,當看到她頸間那枚無比熟悉的玉佩時,眼神猛地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