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根系之下（第2頁）

所有“人”的痕跡，都在被剝離。

“別怕。”種源笑著，根須輕輕撫摸她的臉頰，“成為農場的一部分，你就能永遠‘活著’了——像那些作物一樣，在別人的血肉里，永遠發芽。”

心臟馬上就要被送進種源的嘴。凌默的視線越過種源的肩膀，看到了空間最邊緣的地方，那里有一株快要枯萎的小麥。

麥穗上滲出的，是爺爺的血。

麥稈上纏繞的，是父母的頭發。

而麥尖上頂著的，是一枚小小的、屬于她的乳牙。

那是她唯一能認出的、屬于“家”的東西。

突然，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讓那些與她相連的紅色根須猛地轉向，不是攻擊種源，而是朝著那株枯萎的小麥纏去！

“你在讓什么？！”種源發出刺耳的尖叫，第一次露出了恐懼的表情。

凌默笑了。土壤里，她最后剩下的那只眼睛，看到自已的心臟被根須拽著，撞向了那株小麥。

在心臟破裂的瞬間，她聽見了古籍扉頁上從未出現過的、爺爺的聲音：

“毀掉它，或者……成為它。”

下一秒，整個空間開始劇烈震顫。那些正在歡呼的作物突然瘋狂枯萎，根須里滲出黑色的汁液；那顆巨大的心臟開始收縮，每一次跳動都噴出無數帶著指甲的碎肉；而種源的身l，正在被無數細小的、屬于“肥料”們的手撕扯。

凌默的意識在消散前，最后看到的，是那株小麥在她的心臟養分滋養下，長出了新的麥穗。

麥穗的每一粒種子上，都印著她的臉。

而空間之外，那些偽裝成治安隊的怪物突然僵住，身l開始融化，化作一灘灘粘稠的綠色液l，順著門縫流進房間，最終匯入那片正在蔓延的黑色土壤里。

房間的地板上，《農桑輯要》自動合攏，封面上的字跡慢慢褪去，露出下面一行新的、用綠色汁液寫的字：

“下一任農夫，已播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