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辭靜靜聽著,指尖在茶盞邊緣輕輕摩挲,這些情況與她記憶中鄭王擾亂物價的手段漸漸重合。她抬眼看向蘇婉,語氣平認真:“三叔母家既做綢緞生意,不知近來生意如何?”
蘇婉端起茶盞抿了一口,嘆道:“說來也怪,按理說這世道不穩,大家都緊著過日子,綢緞這種非必需品該滯銷才是??善腥烁邇r收綢緞,店里的貨走得倒比往常還快,價格也一路往上走,我心里總覺得不踏實。”
“那現在庫房里還有多少存貨?”
沈清辭追問,目光銳利如鋒,“依眼下的情形,能否將所有存貨沽空?”
“沽空?”
蘇婉聞言愣了一下,隨即失笑,“清辭,你這孩子是真不懂生意。哪有一下子把貨全清了的道理?”
她放下茶盞,耐心解釋道:“做生意講究細水長流,尤其是綢緞這種靠行情吃飯的買賣?,F在價格雖高,但誰也說不準明天會不會更高。若是貿然沽空,萬一后續價格再漲,咱們豈不是虧大了?再者說,咱們跟那些老主顧都有常年的交情,一下子斷了貨,以后的生意還怎么做?”
沈驚鴻也在一旁點頭:“娘說得是。我前兩天還勸娘趁機再多囤些貨,等價格再漲漲再出手,清辭妹妹怎么反倒想著全賣了?”
沈清辭看著母子倆不解的神色,心里清楚他們不懂鄭王的險惡用心。那些高價收綢緞的人,不過是鄭王布下的餌,等大家都把身家押進去,他便會釜底抽薪,讓綢緞價格一
瀉千里。
可這些話她沒法直說,說了他們也不會信。她只能壓下心頭的急意,放緩語氣道:“三叔母,表哥,我只是覺得這行情太反常,怕有什么陷阱。不如……
先少囤些貨,把手里的存貨慢慢出掉一部分?”
蘇婉看著沈清辭凝重的神色,雖不認同她沽空的想法,卻也多了幾分留意:“你這孩子,小小年紀倒比我們還謹慎。”
她話鋒一轉,語氣里帶著幾分無奈:“只是清辭你不知道,再過些日子,江南的采辦和幾家大商戶按往年慣例,就該下秋冬的綢緞訂單了。那些訂單量極大,若是現在把存貨都沽空了,到時候拿什么交貨?總不能臨時去高價收吧?那損失可就更大了?!?/p>
沈驚鴻也跟著點頭:“是啊,那些老主顧都是多年的交情,若是誤了他們的事,咱們布莊的名聲可就毀了。再說了,咱們還指望這些訂單周轉資金呢?!?/p>
沈清辭心里一沉,她倒忘了還有這茬。江南的訂單和大商戶的需求,確實是綢緞莊的重要生計來源??伤宄赜浀?,前世就是因為這些訂單,蘇婉才囤積了大量綢緞,最后在價格暴跌時,訂單也沒有下虧得血本無歸。
她深吸一口氣,決定換個角度勸說:“三叔母,表哥,我雖然不懂生意上的門道,但前幾日聽父親和幕僚議事,說最近朝中形勢不太好,幾位大臣因為政見不合吵得厲害,連帶著京城的氣氛都有些緊張?!?/p>
蘇婉和沈驚鴻對視一眼,臉上都露出幾分訝異。他們雖在商界打拼,卻也知道朝中形勢對民生的影響極大。
沈清辭見他們聽進去了,繼續說道:“我也說不清楚具體是怎么回事,只是隱約覺得,這市價動蕩得這么厲害,說不定就跟朝中的這些變動有關系。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