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安宮,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裴德妃,他沒有開口,裴德妃也沒。
兩人就那么沉默著。
不知過了多久,皇帝道:“你說自己要認罪,認什么罪?”
裴德妃對著皇帝笑了下,和以往一樣的笑讓皇帝恍惚了下,耳邊卻是裴德妃清清冷冷的聲音:“當年太子在南疆遇刺,是臣妾派的人,還有,太子染上藥癮也和臣妾有關。和平王勾結,也是臣妾的主意,當時康王還未出宮建府,這些事他根本不知道。康王為臣妾所連累,他身為人子,發現了臣妾所作所為,臣妾當時已陷太深,只能以命相要。康王沒辦法看著臣妾死,只能順著臣妾走錯的路走。”
聽她提起已故的太子,想到當初在大殿上那個因藥癮而丑態百出的人,帶入到太子身上,皇帝心中不禁一陣發寒,他的手放在桌子上,厲聲:“為什么要這么做?”
裴德妃輕笑了下,她直視著皇帝:“因為不甘心,同樣是皇子,皇上看重太子,偏愛七皇子。康王這些皇子在皇上眼中又算什么?康王身體不好,臣妾原本也沒想過要他爭什么。皇上看重太子也就罷了,為什么會偏愛七皇子?后來臣妾想明白了,因為皇貴妃身后的背景,哪怕是皇上,也不得不偏心。皇位只有一個,為什么只能是太子坐,為什么皇上不能偏愛康王和其他皇子?臣妾實在是不甘心。”
她一開始并沒有想過對太子動手,太子獨身前往南疆實在是個難得的機會。
要是太子真沒了,那身為二皇子的康王哪怕身體不好,誰又敢忽視。
至于和平王合作,大抵是同樣失意的人冥冥之中自有感覺。
同父同母,突然之間一個就成了天下之主,一個成了不能隨意動彈的藩王,哪怕是親兄弟,身份的變化帶來了一系列的變化,以前的兄弟情深變成了疑心,平王的一舉一動都需要小心謹慎。
不過是相差幾個年頭,命運就不一樣了。
以前能平視的人,現在平王只能跪拜。
掌管天下,這種誘惑就像是一顆種子,時不時刺激著人的欲望。
欲望不得控制,便容易生執念和妄想。
總想這得到天下的人是好運,要是換做自己,也許能做得更好。
裴德妃自然知道平王也有野心,但卻是一把好刀,有些事他們身在京城不方便做,身在通州的平王就方便很多。
皇帝看著裴德妃:“是你的野心害了自己和康王,不要把罪責都推到別人頭上。按照你所說,朕這么偏愛小七,他身后又有秦家,他最應該和太子爭。可是,偏偏就他沒有。”
聽到這話,裴德妃笑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皇上真是夠偏心,七皇子都把所有人給拉下去,他馬上就要上位了,皇上竟然還覺得他不爭。真是可笑。”
皇帝閉了閉眼,他道:“他有自保的能力和手段,這和爭不爭有什么關系。”
他的確看重太子,皇位只有一個,太子為君,其他皇子只能為臣。
但是他也沒有把其他皇子的牙給拔了,讓他們徹底被太子所壓。君臣之間,只要君王不是昏君,面對手中有籌碼的兄弟,心中哪怕有忌憚,也不會動手。
皇帝睜開眼,眼中的所有情緒都退散,他站在那里,就那么冷肅地看著裴德妃:“心太高,害了你,也害了康王。”
裴德妃晃悠了身體,她輕聲道:“都是臣妾的錯……”
皇帝:“對錯自有人去查,犯了錯就該受罰。”
皇帝說著這話,心里就一個想法,這個年怕是過不好了。
***
蕭宴寧這次是光明正大地進了詔獄,梁靖本來想陪他一起去,蕭宴寧沒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