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而行,最后停在了梁府院墻外,這是蕭宴寧和梁靖都很熟悉的地方。很長一段時間,蕭宴寧都從這里爬墻進梁府。后來習慣成自然,,明明可以從大門進,蕭宴寧怕麻煩還是習慣了爬墻進來,而墻內,梁靖聽到動靜就準備好梯子。
馬車停下,梁靖躺在那里沒有動。
蕭宴寧知道他只是在閉著雙眼,人并未睡著。梁靖既然暫時不想起身,蕭宴寧干脆和他躺在一起,兩人挨得很近,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蕭宴寧握住梁靖的手,無聲地安慰著身邊的人。
在這一刻,小小的馬車阻擋著外面所有的風雨,仿佛無堅不摧之地,縮在這里軟弱一時也不會被人發現。
不知道過了多久,對蕭宴寧來說,時間有點難熬,但在梁靖睜開眼準備面對這個世界時,他又覺得時間走得太快了。梁靖逃避現實,也只是逃避了眨眼的功夫。
如果有可能,蕭宴寧倒是希望他能任性一點,大睡一場。
梁靖緩緩坐起身,他還要很多事要做,他要安慰母親,還想知道義勇侯府為什么要這么做。
他閉眼休息了片刻,那顆破碎不堪的心又變得堅硬起來。
逃避改變不了事實改變不了結果,再怎么令人難受,他都需要去面對。
梁靖看著蕭宴寧:“宴寧哥哥,我回府了。”
蕭宴寧跟著坐起身,他嘆了口氣,伸手給他平了平泛起褶皺的衣領:“我和你一起進去。”
梁靖沒想到他有這樣的打算,整個人都愣在了那里。
蕭宴寧:“上次我沒陪你進去,是想給伯母獨自消化這些事的時間。這次,我得陪著你。”第一次聽到那樣的消息,有他這個外人在,霍夫人可能沒辦法立刻把心中的委屈和恨意發泄出來,那樣容易憋出病來。
這次不一樣,大家對此事早就有了心里準備,有外人在,也不至于太過憋悶。
梁靖知道于理不合,但這個時候他不想想這些。說他逃避也好,說他無能也罷,一個人撐著那些痛苦太難受,他希望蕭宴寧在。
下了馬車,蕭宴寧吩咐硯喜:“你們在這里等著。”
他一個人陪梁靖進去就好了,一件無法開口的悲劇,不需要太多的人來圍觀。
硯喜:“是,王爺。”
蕭宴寧陪著梁靖走入梁府。
今日義勇侯府被抄家,是一件瞞不住的大事。幾乎京城每個地方都在談論,自然也瞞不住梁府眾人。
他們見到霍夫人時,霍夫人明顯已經哭過一場。
蕭宴寧看著霍夫人心下一震,短短十多年,霍夫人蒼老了很多,鬢間白發刺眼的很。
看到蕭宴寧,霍夫人站起身準備行禮,蕭宴寧忙上前阻止:“不可。”拋開所謂的君臣論,她是梁靖的母親,這個禮他不該承,更何況今日是梁府的大悲之日,這個行他不能承。
扶著霍夫人坐下,梁靖噗通跪在霍夫人面前,一天都沒有留下來的眼淚從他那雙清澈的眼眸中一滴一滴往下落,他望著霍夫人一字一句道:“母親,孩兒今日親手把陷害父兄的兇手送到了天牢,他日兇手伏法,孩兒定會請旨坐鎮刑場,孩兒會親眼看著兇手人頭落地。孩兒不孝,時隔這么多年,才找到真兇,孩兒有虧父兄在天之靈。”
霍夫人這時也顧不上蕭宴寧在場了,她用手抹著再次泛紅的眼角:“好好好,抓到了就好,誰說你不孝,你是天底下最孝順的孩子。你父兄在天之靈也會保佑你這輩子逢兇化吉平安無事。”
“你父兄他們對得起天下,對得起皇上,對得起黎民,今日真正的兇手被抓,對梁家是大喜之事。你快起來,王爺也在,大喜的日子,莫讓王爺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