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母親探查的視線下,所有的不堪似乎無所遁形。
“沒有。”溫萊說,“我沒做什么壞事。母親,我只是不喜歡他了,再履行婚約沒有任何意義。我們家不和皇室聯姻也可以過得很好,不是嗎?父親還很健康,哥哥的職務也穩定,等我從格爾塔畢業,我可以從事醫療……”
還沒說完,卡特夫人就發出了一聲嘲笑。
“別說蠢話。溫萊,回去睡覺吧,明天你就清醒了。”
溫萊張嘴:“母親……”
“你將成為殿下的妻子,西捷的皇后。這是卡特家族的榮譽,也是我的驕傲。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像你一樣,得到這份幸福。”卡特夫人把女兒的表現當成了婚前焦慮,不甚在意地安撫道,“快回去,聽話。不安與恐懼只會減損你的美貌,讓他不再喜歡你。”
她還說了很多話。
比如淑女就該有淑女的樣子,結婚以后把亂七八糟的魔法放下,好好履行妻子的職責。比如人不能太天真,要時刻籠絡蘭切的心,別讓他在婚前搞出其他緋聞來。比如要精心打理自己,要懂得體貼丈夫,這樣才能獲得他長久的喜歡。
溫萊聽到最后,輕聲問:“母親是因為不夠美麗體貼,才得不到父親的喜歡嗎?”
費爾曼公爵養了四個情婦。每天晚上,城堡里都回響著放縱歡樂的男女笑聲。
卡特夫人嘴唇顫抖,臉色發白,猛然抓起手邊的剪刀,沖溫萊狠狠砸過去。
“滾出去!滾出去!誰教你這么和母親說話,你這瘋子怪胎!”
尖銳的剪刀割開溫萊的額頭,鮮血滴滴答答流淌下來,洇濕了眼睛。
她捂住血流不止的傷口,默默轉身,離開讓人窒息的玻璃花房。前方的城堡亮著輝煌燦爛的燈火,脫了上衣的公爵追逐著赤身裸體的女人,嬉笑著從某個窗戶后面經過。
溫萊驀地感到了一種灼熱的憤怒。
憤怒于這多年來一成不變的窒息生活,憤怒于父親的風流和母親的嚴苛,憤怒于認真刻苦永遠活在條框里的自己。
她緊緊抿著嘴唇,似乎一旦開口,流竄在胃道里的毒液就會噴涌而出,把一切寧靜的表象腐蝕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