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燁聽著只覺得這兩句奉承話有些不對勁,但怎么個不對勁卻說不出來,就像是隔著褥子被針扎了一下,有些尖銳,有些痛,卻找不到那個針尖。
他沉了臉,用威懾的眼神看過去,“朕知道你心中有氣,但是貴妃,你非得鬧到人盡皆知,所有人都不開心嗎?”
作為一個男人,他清楚的知道,貴妃對他有情。
去歲貴妃剛入宮時,每每看到他眼神就開始發亮,相伴于他身側時,也總是雙頰微紅,面帶羞澀。
這很正常,他德才兼備,龍章鳳姿,本就是這天底下最優秀的男子,貴妃愛上自己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但他是皇帝,即便貴妃沉溺于情愛之中,也不可不分尊卑,肆意妄為,忘記自己的身份。
如今幾句敲打,已經是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了。
說到情分······玄燁心頭一動,仔細打量面前的女子,她的臉上沒有太多神情,眼神也有些淡漠。
是了,他明白了,原是貴妃太過傷心,在這鬧脾氣邀寵呢。
士之耽兮,猶可脫也,女之耽兮,不可脫也,貴妃長于后宅,又身在后宮,如何能斟破這皇后之位并非全然與‘情’字有關。
如當初的赫舍里氏,世人都道自己與赫舍里氏情深義重,可若不是索尼、索額圖相助,鰲拜又怎會輕易的被除去。
玄燁今日心情甚好,哪怕被貴妃沖撞依舊十分耐心,他將朝政之事揉細了掰碎了說與貴妃聽,“朕封鈕祜祿氏為皇后并非有對她有情,而是不得不為之”。
“雖說滿漢一體,但愛新覺羅的根在草原之上,重用漢臣可以,但必須恢復滿臣榮光,而鈕祜祿一族便是最好的人選”。
鈕祜祿一族早已失去了自己的領頭羊,新生一代還未長成,不足以壓制那些族老,即便勉強立起來,也只是一團散沙。
“佟家有朕,有孝康章皇后,有你這個貴妃,已是極盛,皇后之位于佟家如同烈火烹油”。
玄燁一面說著,一面握住佟宛宛的手,引著她在紙上寫了兩個大字——中庸。
“不偏不倚是中,折中調和也是中”,他垂眸看向懷中的女子,她穿著藕紫色的旗袍,是江寧送來新料子,輕薄柔順,服帖至極,此刻裹在纖細的身體上,愈發的顯得膚白如雪。
“朕為了你,為了佟家,費了多少心思,嗯?”
玄燁摩挲著手中小一號的女子手掌,親昵道,“你這個小沒良心的”。
佟宛宛低頭,繃緊了身軀呆在男人的懷里,像是在仔細思索這段話,良久,她才發出極其微弱的哼聲,“臣妾知曉了”。
玄燁瞧見了那幾欲滴血的耳垂,不由得心中快慰,他大發善心的松開佟宛宛,坐到一旁的羅漢榻上,“貴妃既知了錯·······”
“是不是該補償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