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珠無聲地從額間滑落,浸入衣襟,他卻渾然不覺。
借著懸吊著的鮫珠微光,他的目光久久停駐在那張熟睡的側顏上,不敢驚動分毫。
指尖如對待稀世珍寶,極輕、極緩地描摹著她的輪廓,一遍又一遍,寫下千萬遍的眷戀。
而她在他臂彎中安睡,如一只倦極的幼獸,呼吸清淺,長睫垂下細密的影,面容是從未有過的寧靜。
曜靈心中漾開一片溫軟,忍不住低下頭,將臉龐輕埋于她的發間,貼近她雪白的肩頸,久久停留。
細細感受著她的溫度與呼吸,確認眼前之人并非易逝的幻夢,而是真實可依的歸宿。
恍惚間,一聲低啞的呢喃自他喉間輕輕溢出,如夢中囈語,卻浸滿了難以言喻的眷念。
模糊地吐出兩個字:
“姐姐……”
江獻晚:“……”險些沒穩住呼吸,又雙叒叕一個破大防。
休寅呼吸放的輕軟,周身原本凌厲的氣場也柔和下來,宛若冰雪初融,春意微漾。
他垂眸深深凝望那張明滟的容顏,眼中那片常年不化的冷冽早已消散,只剩下深沉的、幾乎令人沉溺的溫柔。
幾縷汗濕的烏發貼在他額角與頸邊,他卻毫不在意,只以指尖極輕地為她捋開腮邊濕潤的發絲。
又輕輕去觸碰那雙纖長濃密,宛若剔透蝶翼的烏睫。
直到反復確定,這份溫暖不會消失,將下頜輕輕抵在她的發頂,合上眼。
像是擁著失而復得的稀世珍寶,連呼吸都斂的極其細微。
江獻晚神經微繃,濃密的睫毛棲息般,凝定不動。
唯有在陰影掠過眼前時,睫毛輕微地顫一下,指尖也不敢蜷縮,生怕一個破防,偽裝不下去。
荒唐。
還是太荒唐了。
她分明可以從容來去,在看到兩雙盛滿慌張與淚光的眼睛,不由己控,邁開了腳步,緩緩踏入了山洞。
握著棱角分明的石塊,在洞壁上,刻下一道道痕跡。
一道痕跡,代表著一天。
但。
她忘了。
曾經,她心中尚未縈繞半分塵念之時,也曾站在相似的岔路口,輕輕撫摸過那棵傷痕累累的荔枝樹。
一如如今的她一般,做了相同的選擇。
一步一步走進這座珠光滿室的山洞,心甘情愿,踏入這紛擾的萬丈紅塵之中。
在那珠光朦朧的洞壁上,刻下深深淺淺、如心緒般明晰的印記。